之後,也就繼續紛紛睡覺了。我則怎麼都睡不著了,於是我從包裡摸出一道符咒,那是我早前練筆的時候就寫下的,存貨還挺多,我遞了一張給男青年,讓他攥在手心裡,然後接著休息,我到門外去找找。然後我問男青年,屋裡有沒有剪刀,他告訴我說沒有,只有對面的女知青才有,可是這深更半夜的。也沒辦法去找人家借。
我之所以要剪刀,其實是因為先前從水碗裡看到的顯影,就是一把剪刀。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把剪刀就是讓這個女鬼生前遭受傷殘的工具,換句話講,它就算不怕我,不怕男青年,它理應會害怕剪刀才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不過現在也借不到,我也就沒有強求。起身下床穿好鞋子,我就揹著我的包,走到了戶外。
我蹲在門外的窗戶底下,和我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是先前我睡覺撞鬼的位置。女鬼剛才逃竄的方向就是從這扇窗戶出來的,意味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刻我點燃兵馬香,理應是能夠找到一些女鬼的活動軌跡的。可當我點燃之後,兵馬香去如同下午的時候一樣,四周圍盤旋一陣後,就四下散去。這就讓我有些不懂了,一般來說的話,兵馬香出現這樣的情況,要麼就是附近卻是沒有東西,但我覺得那並不可能。因為幾分鐘之前,這裡明明就鬧了一次鬼。要麼就是這裡的鬼魂力量太大,我的兵馬無計可施。此刻看來,我覺得是第二種。
我又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圈,試圖用自己做餌,再把女鬼給引出來,但依舊無果。看了看天色,現在已經差不多臨近早上四點,夏天的天原本就要比其他季節亮得更早,如果天亮後還是找不到,相當於我這一天,又浪費了。
毛主席說過,貪汙和浪費,是最大的犯罪。所以我不想浪費這原本就不多的時間,於是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我精神更加清醒,接著就朝著院子外面走去。我想要回到最初男青年撞鬼的地方,從那個地方開始距離這個位置,其實有一段並不算近的路,鬼魂跟了這麼長的距離,不可能沒有理由,而那個女鬼最早出現在山坡上,這又是為了什麼,我要去搞清楚。
打著手電筒朝著來時候的路走去,夜晚走路的速度的確比白天慢了許多。而且四周圍都黑漆漆的,連個亮光都沒有。除了草堆裡蛐蛐的叫聲,和頭頂上飛來飛去的蝙蝠,遠處時不時還傳來狗叫聲,剩下的,就只有我的呼吸和腳踩在碎石子上,那種沙沙的聲響。很快我就走到了先前我和男青年坐著歇腳的地方,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出現女鬼的小山坡,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一陣漸漸響起來的聲音。
那種聲音,有點像小時候看見迎親隊伍,那嗩吶和銅鑼的聲音,於是我轉頭去一看,在我走過來的那個上坡路段,正前前後後走來了十多二十個人,每個人身體都發著熒熒的白光,就好像身上長了一層白毛似的,這群人走路的姿勢,看上去清一色都輕飄飄的,感覺好像是刻意做出了一個在走路的姿勢,但實際上人是平移著一樣。而帶頭的人,手裡捧著一副遺像,後面的人時不時揚起手來,灑下一些紙錢片,就跟我早前在草堆裡看見的一樣!
於是這下子,我開始有些明白了。早前男青年遇到的送殯隊伍,根本就不存在!那些送葬的人,也統統都是鬼!
眼看著這群人越來越近,我急忙朝著路邊一閃,背對著這些人,微微低下頭。這是生人迴避之意,此處的“生人”,並不是“陌生人”或“不相干的人”的意思,而是活生生的意思。對於這群遊街且數量眾多的鬼魂來說,它們是死人,我就是生人。它們出現的形態是在出殯送葬,這本身就是一種目的性,所以我知道此刻如果我不故意去撩惹它們的話,它們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就算真的要對我做點什麼,這個數量的鬼魂。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所以我其實並未看清楚,遺像上的人究竟是不是剛才出現在我床上的那個女鬼,我只是看到那的確是個女人的模樣。背對著這麼一大隊鬼魂,心裡還是非常害怕。我只聽見那敲鑼打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然後從左到右,接著從近到遠,然後戛然而止地消失了。
我在聲音停止後,又隔了十多秒,心想也許這群鬼魂走遠了,於是慢慢地轉過頭來,用手電照射過去,路上已經一個人影也沒有了,不過,卻在距離我不足十步的路面上,擺放著一口棺材。
我心裡清楚,即便我背對著這些鬼魂站著,它們也是知道我在邊上的。於是說,路上突然留下了這麼一口棺材,實際上要麼就是為了嚇唬我,要麼就是為了給我傳遞某種資訊。就算我現在立刻快步逃走,早晚它還是會再次找上我的。於是我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