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練很快被嗆醒了,只覺後頸劇痛,一陣濃煙撲入鼻中,不由得狠咳幾下,忙抬手捂住口鼻。煙霧繚繞中,她也看不清什麼,隨手摸到身邊的一個人,模糊看到是自己的侍女,口齒不清地喚她幾聲,見叫不醒,也不敢耽擱,忙支撐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跑去。
門是從外面鎖住的,她拼盡全身的力氣去撞門,卻如蚍蜉撼樹一般,根本撞不動分毫。她一隻手捂住口鼻,一隻手狠狠拍門,急得眼淚都流下來,張口呼救,又是吸入一陣煙霧,難受得心肺都像要燒灼起來。
……
霍笙自回到住處,一顆心始終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卻不知是什麼緣故。
蕭豫來向他奏事,兩人在書案前坐定,侍女奉上茶水。霍笙端起來,手中卻不穩,杯盞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熱水濺了一地。
“侯爺?”蕭豫從未見過他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由關切問道。
霍笙拭掉手背上的茶水,起身道:“我去明光殿看看。”只是一種直覺,他突然很想見到阿練,明明半個時辰前兩個人還待在一處。
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明光殿,那裡的侍女卻說阿練還沒回來,霍笙心裡的那股焦躁愈發壓抑不住了:“那你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找!”
他的神色有些嚇人,宮人們都跪在地上,唯唯應是,忙起身去各處尋找。
霍笙自己也帶了人四處搜尋,走出明光殿沒多遠,卻見一隻黑狗奔跑過來,是他曾送給阿練的那隻獵犬,她一直養著的,此次行獵也帶了來。
霍笙本來沒注意它,那狗卻直接上來咬住他衣角,看樣子是要帶他去什麼地方。
“你知道她在哪兒?”霍笙的目光沉沉的,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感覺,向那黑狗道,“別騙我,我沒工夫陪你玩。”
那黑狗仍是一意拉拽他,眼睛裡竟然流露出焦急。霍笙跟在它後面,快步而行。
遠遠地就看見了沖天的火光,在夜色裡分外顯眼,霍笙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抬腳跑到近前。那黑狗衝著著火的屋子狂吠。
“侯爺別去!這火太大了!”蕭豫連忙拉住他,“再說翁主也不一定在裡面!”
“讓開!”霍笙一把推開他。
管不了那麼多,他賭不起。
跟著霍笙來的衛兵們見他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也不敢幹站著,連忙四處找水滅火。
霍笙持劍劈開了門上的銅鎖,蕭豫跟在他身後,留意著隨時可能燒塌下來的斷木。
裡面已經燒得很嚴重了,煙霧幾乎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視線,霍笙不停地喊著阿練的名字,隱約看到前面有個人,迅速地俯身檢視,卻不是阿練,有些失望地將那女子交給蕭豫。
……
呂后正在跟呂家的人敘話,宮人卻報武信侯帶著樂昌翁主過來了,稟報時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勁。
霍笙是呂后最為疼愛的孫輩,當下也未多想,讓人進來。
殿中坐的都是呂家人,看見武信侯抱著一名女子快步進來。那女子軟軟地依偎在武信侯的懷裡,一頭青絲從他手臂上傾瀉而下。而霍笙的目光卻像是蘊藏著的深切的暴戾和殺意,灼亮得宛如刀鋒一般劃過呂后下方的每一個人。
眾人皆是心頭一驚。
“翁主中了火毒,請陛下速傳御醫。”霍笙卻未理會呂家人,只跪下向呂后道。
“快去!”呂后聞言,吩咐左右,臉也沉了下來,又讓女官將昏迷著的阿練抱去了內殿。她自己也進去了。
霍笙回身掃一眼座中的人,眾人神色各異,只不見呂嘉。
他面色更冷。
內殿裡,御醫已經在為阿練診治。
榻上的少女衣裙皆是灰塵,面上也都是一道道的黑灰,侍女用沾了水的帕子輕輕替她擦拭,慢慢地,那張臉又恢復了從前的光潔美麗,只是太過蒼白,像是雪一樣。
“怎樣了?”呂后看了一眼,問御醫。
“回陛下,翁主因在火中待得太久,雖然幸而未被燒傷,但是吸入了太多的煙塵,所以才會不省人事。而且……”他頓了一下,繼續道,“而且微臣方才檢查,發現翁主的頭部遭到過撞擊,看樣子是被燒斷的梁木所傷。至於具體會造成什麼後果,還要等翁主醒來再作診斷。微臣也只能先針對翁主的現狀進行治療。”
呂后問道:“有無性命之憂?”
“回陛下,應該是沒有的。”御醫答。
呂后沒有計較他的措辭,只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