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不過看樣子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也忘了以前的事,那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霍笙看著她,問道。
阿練一怔,她怎麼聽不懂這個人說的話?忙反駁道:“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誰啊,我……”她剛要說,想想又覺得不對,於是把要出口的話咽回去,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先說你是誰?”她雖然年紀小,但是也不傻。
霍笙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略帶了些苦笑,慢慢道:“你父親把你託付給我,所以我把你帶到長安來。這裡是大長公主府,你被大長公主收為養女,封做了翁主。前些時日你在大火裡受了傷,失去了這部分記憶。至於我——”他的目光微微閃動,看著阿練道,“是大長公主的兒子,也是你未來的夫君。”
阿練一臉的驚訝,小嘴微張地道:“可是我才十一歲啊,阿爹怎會這麼早給我定親?”
原來她的記憶停在了十一歲的時候。霍笙道:“剛才說過了,你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事實是到明年你就及笄了。”
阿練完全理解不了他所說的,她現在更關心的也不是這個:“那我阿爹呢,他沒來長安嗎?而且好好的為什麼要把我託付給你?”
“你忘了?”霍笙道,“代王的長史數次請你父親出仕,他已經答應了,自然走不開。”要真是這樣該多好。
父親答應了嗎?阿練沒有一點印象。不過她很快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因為接下來霍笙告訴她的關於兩人父母的事才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聽完,阿練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眨眨眼道:“要真是這樣的話,你不應該討厭我嗎?”
“的確如此。”霍笙點頭,這麼多天,他第一次笑了,“可沒有辦法,我喜歡你。”
……
書房裡,微弱的燈火在几案的燭臺上跳動。宣平侯坐在案後,心腹幕僚微微上前挑一下燈花,火光重又明亮起來,照見矮榻上那人風神玉面的一張臉。
“侯爺,樂昌翁主此番出事,二郎想必不會輕輕放過,只怕會跟呂氏直接對上。”
“少年人有銳氣,二郎性格剛強,鋒芒有如利刃,藏也藏不住的,遲早的事。”宣平侯道。
“那您呢?您這些年為了保全劉家的人,做的再多,也只是暗地裡,就是為著不牽連到殿下母子。”那幕僚看向他,詢問道,“是否需要提醒一下二公子,請他暫且忍耐?”
室內陷入一陣不短的沉默,宣平侯思索片刻,最終搖搖頭:“他有分寸,不必太過擔憂。”
幕僚正要再言,此刻卻響起了叩門聲。
“殿下過來了。”
那幕僚忙起身,宣平侯讓他退下,自己也站起來,那張雅的臉上自然地就帶了微微的笑意。
門開了,大長公主穿著華貴的衣裙,慢慢地走進來,裙襬像是流水一樣的漫過地上的青金磚。
“怎麼了?”宣平侯上前攬住了她,看她面色不太好,帶著哄慰的語氣問道。
劉虞心裡還是有些驚訝,急需要一個親切的人聽她訴說,這才來找宣平侯。她道:“就在剛才,二郎告訴我,原來阿練不是伯淵的孩子。”她的神情充滿了震驚和不解,同時又有點恍然,“難怪我見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就覺得她一點也不像伯淵。可是,要是這樣的話,當初他為什麼……”
大長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注意到丈夫的表情。然而未等她說完,宣平侯卻猛地摟緊了她,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來頭:“阿虞是什麼意思,是在懷念他嗎?叫得這樣親熱。”
素來低沉的聲音更低沉了,那張臉還是還是那樣的平靜,深的靜的像是不能見底的海。大長公主對上他的視線,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道:“我沒有,只是想不明白。”
“不要緊,”宣平侯的手指鬆開劉虞的下巴,慢慢往上劃過她的臉頰,最終停留在她的耳垂那裡,輕輕捏了一下,“你可以懷念,可以追憶。但是你要記得,你的心裡有我,只能有我。”
聲音淡淡的,大長公主的心頭卻漫過一陣難以言喻的滋味。她的身子軟下來,整個人依偎在宣平侯的懷裡,喚他一聲夫君。
……
入夜了,都尉謝駿剛剛結束長安城北的巡邏工作,正要回府,路上卻被幾個人攔住了,帶他來到城中的一戶民房前。
小院裡擱著一張矮桌,地上有幾個杌子,一旁站著四五個人,皆手持火把。矮桌旁立著一道人影,生得高高勁瘦。
“是公子,”謝駿上前,看清了,忙行禮道:“卑職給公子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