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越燃越熱,室內很快就暖烘烘的一片,阿練穿得厚實,瓷粉色的面龐上幾乎要出細汗了,她將白狐領拿下來,頓時覺得鬆快了些。
而後聽見霍笙道:“表舅可是身體不適,怎麼臉色這樣蒼白?”
果然,一抬頭便看到呂徹面色不太好,只是仍淡淡地道:“許是舊傷發作了吧,不便久留,先告辭了。”
霍笙道:“我送送表舅。”說著站起身來。
……
阿練今日出宮,是得了呂后的許可,可以在公主府裡住上一晚。從霍笙去扶風郡公幹,她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著他了。下午的時候霍笙去送呂徹,後來也沒有再回來,只是讓人傳話,說是有事要辦,讓阿練不要等他。
用過晚膳,阿練沿著梅園散步,走了沒幾步,卻見霍笙站在一棵梅樹下,看樣子是在發呆。
她揮手讓跟著自己的侍女先回去,而後輕手輕腳地從他側面繞到背後,眼見兩人只有一臂的距離了,阿練剛想出聲嚇他一跳,結果霍笙像是腦後長了眼睛似的,一下子轉過身來,反倒將阿練嚇住了。
霍笙微微挑眉道:“又想使壞?”
阿練不承認,嘟著嘴道:“我才沒有。倒是你明明看見我了還裝沒看見,故意等我走近了才來嚇唬我。”
“強詞奪理。”霍笙這樣說,卻沒有在意,而是抬頭看看陰沉的天色,向阿練道,“看樣子快下雪了,你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冷不冷?”
阿練只是想出來走兩步,故而沒有穿太多,聽他這麼問,反倒故意撲入霍笙懷中,抱著他的腰撒嬌道:“我好冷啊,好冷啊,怎麼辦?”仰著頭看他。
霍笙被她故作委屈的樣子逗笑了,解開自己的大氅,本來想給她披上,然而看著她圓溜溜的一雙眼眸,改變了主意,將她抱緊,用大氅將兩個人裹住,低下頭來與她額頭相抵,低聲道:“還冷不冷?”
阿練眉眼彎彎地道:“還行。”
過了一會兒,阿練問道:“哥哥剛才在想什麼?”
霍笙把呂嘉刺殺呂徹的事情告訴她。
阿練有點意外:“呂氏這是要開始內鬥了嗎?”她覺得是件好事。
霍笙點了點頭。
阿練想了想,又道:“哥哥很關心這事?”
霍笙搖頭:“不關心,只是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他親一下阿練的額頭,“哥哥只關心你。”
阿練又開始臉紅了,為什麼他跟以前那麼不一樣啊,這麼肉麻的話簡直張口就來,阿練還是沒能適應。
她當然不知道男人在面對心愛的姑娘的時候嘴甜就是本能,還以為他變了。
此刻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雪花不知不覺地飄落,等落到阿練的額上,化作了水滴,她才驚覺下雪了,忙偏頭去看。
“雪下大了,回去嗎?”霍笙問。
“不要,我想看一會兒。”
透過不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可以望見鵝毛般的大雪在眼前紛墜,阿練靠在霍笙的懷裡靜靜看著,不一會兒,霍笙的衣上和發上都沾了雪花。
而雪中相擁的兩個人寧謐得就像是一幅畫。
章節目錄 59。相相愛
從秋到冬; 阿練已經慢慢接受了兩個人沒有血緣關係的事實。而純粹地把霍笙當做一個男人來看; 他強大英武; 魅力非凡,依賴他是一件太過容易的事; 愛上他也是一樣。感情萌生在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之中,再自然不過。
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著; 貪戀他溫暖的懷抱,和他身上的氣息。她也許無法準確地說出自己對他的感情; 可她現在在他懷裡; 心裡有多快樂,如果可以,阿練希望一輩子都是這樣。
幾個月以來; 兩個人不止一次地像現在這樣擁抱在一起。面面相對; 額頭相抵的時候,霍笙的眼睛會像寒潭一樣地凝視著她,裡面卻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像是要燒著了一樣; 通常在這時候阿練會不由自主地臉上發燙。她以為他會像自己失憶的時候一樣欺負她; 然而並沒有,霍笙始終是守禮的; 至多會將她抱在懷裡。
等雪更大了,被風吹卷著撲打在臉上的時候; 幾乎叫人睜不開眼睛; 霍笙便將阿練送回了寢屋。
時光如流水; 冬去春來,三月至。
上巳的前一天,阿練跟隨呂后去了灞水邊上的行營。呂后此行,一為檢閱軍隊,二為修禊事。
當晚宿在軹道。
雖是驛舍,但每年皇帝祓禊多宿此處,所以修建得格外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