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場處於深山裡,所以警戒帶都省了。
陳詩羽正坐在現場附近的一棵大樹底下,靠著大樹打瞌睡,身上蓋著林濤的警服外套。林濤則在屍體旁邊轉來轉去。
“你看,上吊了。”林濤指了指掛在樹上的屍體,說,“真是奇怪,為啥要自殺?這事兒和她有多大關係?”
“是啊,為啥要自殺?”我見林濤正在觀察地面,所以不走進中心現場。
“你不是才說過嗎,誰知道自殺者的心理會是怎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理活動。”陳詩羽被我們的腳步聲吵醒,拿著林濤的衣服走了過來,“誰把這衣服扔我身上了?臭死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林濤直起身子接過衣服,“怕你著涼!”
“我還說了,不能先人為主。死亡方式永遠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我笑了笑說。
屍體被一條軍綠色的布繩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跪在地面。
“上吊不都是要踩板凳的嗎?”小駱在一旁插嘴道,“跪在地上怎麼吊死啊?”
“縊死是有很多種方式的。”我說,“我們經常見的,叫作典型縊死。還有很多種非典型縊死,比如跪著縊死、蹲著縊死、站著縊死,甚至還有些人趴著縊死。因為縊死的死因不僅僅是壓閉呼吸道,導致機械性窒息,還可以壓閉頸部兩側血管,導致腦缺氧;壓迫靜脈竇,導致心搏驟停,等等。”
“你不是說過,縊死一般都是自殺嗎?”陳詩羽說。
“確實。”我說,“他縊是很罕見的,因為他縊這種損傷方式是非常難以形成的。不過有個前提,就是要確定死者是縊死。”
我見林濤已經勘查完畢,走近屍體看了看。屍體的屍僵已經緩解,說明已經死亡48小時以上了。從屍體上可以看見的腐敗靜脈網來看,死亡時間和26日手機關機的情況還是比較相符。
屍表並沒有明顯的異常痕跡,我拿起死者的雙手,也沒有看見明顯的抵抗傷和約束傷。
“屍體需要進一步檢驗。林濤,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我問。
林濤拿著自己的衣服正在嗅,被我一問驚了一下,說:“啊?哦!沒有,什麼發現也沒有。這裡的地面不可能發現什麼痕跡物證。”
我點點頭,示意派出所民警可以把屍體放下來送殯儀館了。
“真是奇怪,這人的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和她並沒有多大關係,就畏罪自殺。”林濤說,“哦,對了,還有個事情。這天氣都這麼涼了,怎麼還會有蒼蠅啊?而且,屍體也沒有腐敗多厲害,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蛆殼?”
“蛆殼?”我有些吃驚,“在哪兒?”
林濤見屍體已經被裝進了屍袋,用手扒拉開屍體原始位置下的草叢,指著裡面說:“看,一粒一粒的,白色的,還不少呢!最起碼……最起碼有二兩。”
“二兩?”小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你這樣形容蛆的嗎?”
我蹲下身來,草叢裡確實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白色條狀物體。我撿起幾粒,在手裡捏了捏,閉上眼睛思考。
“是不是嘎嘣脆?”林濤調侃道。
我重新睜開眼睛,對林濤說:“你也真是,總是分不清蛆和米。”
“米?”身邊的幾個人異口同聲。
“還記得那一起案件嗎?從小孩屍體上弄下來那麼多蛆,而且你丫的還用一個碗來盛!”林濤見我們正在穿著解剖服,說道。大白天來到殯儀館,他顯得自然多了。
“記得。”我一邊反手系解剖服的腰帶,一邊說,“你當時說我就像是端著一碗米飯,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倆都沒再吃過米飯。這次,你又要好久不吃米飯了吧。”
“奇怪了,現場是荒山野嶺,怎麼會有米粒?”林濤說。
“我知道。”楊大隊說。
我笑著抬了抬手,制止了楊大隊繼續說下去。我說:“等會兒再說,看他們能不能想得起來。”
穿好解剖服,我小心翼翼地把死者頸部的繩套取了下來,把死者的頭顱來回轉動,觀看頸部的索溝形態。
繩套取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了異常。
死者的頸部前側有一些明顯的皮下出血,孤立於索溝之外,這些皮下出血的中央,還能看到一些新月形的擦傷。
我用止血鉗指了指這些皮下出血和面板擦傷,示意林濤照相。又指了指死者頸部後側索溝交叉的地方,示意林濤接著拍。
“我記得你說過,分辨縊死和勒死,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