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思甜在我們身後,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不知她在這種絕境中被問到此事,是害怕還是臉紅,想到即將屈死在這陰森的焚屍間裡,我也盼著臨死前聽聽丁思甜的心聲,可丁思甜卻對我們說:“我……水……,你們快看管道里流出地汙水!”
她的聲音又驚又喜,彷彿在黑暗中見到了一絲光明,老羊皮舉著火把往她說的地方一照,原來我們不知不覺中,退到了牆角鋪設管道之處。被錦鱗蚦撞裂開的水管,流出許多汙水,這時已經淌盡了。地面上仍是積了不少黑水,積水處有十幾個小小的旋渦,室內的積水都從這裡滲了下去,由於排水孔多年未曾疏通,汙水滲得很慢,如果不是水管破裂,覺難察覺到它的存在。
我們見有個地溝,簡直就象抓到了救命稻草,胖子伸手在汙水中一摸,喜道:“不象是地漏,是他媽一個鐵蓋子,我試試能不能給它揭開……”
我看蚦毒逼近,一刻也不容多耽擱了,便催胖子快些動手,胖子把鐵蓋那些排水孔上的汙泥摳掉,伸進手指去用裡往上拽,他兩膀較力,使勁向上拽了幾拽,鐵蓋子跟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昏黃的蚦毒如煙似霧,我們所處的位置不消片刻就會被毒霧籠罩,現在已經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胸口氣血翻滾想要張口嘔吐,眼瞅著有條下水道,卻無論如何逃不進去,急得眾人連連跺腳,我靈機一動,想起這座樓蓋得古怪,所有的門戶通道要麼封死,要麼是朝外開,都跟夢屍爐的蓋子一樣,莫非這下水道也是如此?
丁恩甜也跟我想到了一處,她手指纖細,能伸進排水孔裡,於是連忙蹲下身去伸手摸索,果然透過排水孔摸到內側有個橫插住的銷栓,雖然生了鏽,但還是有些鬆動,她顧不上手指被搓掉了皮肉的疼痛,連扯了幾次,終於將鐵栓扯脫,兩邊的排水鐵蓋頓時落下。
排水蓋下是很深的排水溝,都是用大水泥管子連線而成地,我們哪裡還管裡面又潮又臭,即刻魚貫而入,排水溝的高度將近兩米多一點,我最後一個跳了下來,濺了一身臭水,想要把開啟的排水蓋關上,但剛才混亂之中,抽下來的鐵栓已不知被丁恩甜扔到哪裡去了,我不太甘心,但在老羊皮等人的催促下,只好做罷。
我指著上水處對眾人說:“我看條條大道通北京,咱們就隨便撿一邊走吧,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從那樓裡出來了,我就算在下水道里被泥燻死,也絕對不回那鬼地方了。“雖然下水道中與焚屍間沒有絕對的隔離措施,但蚦毒畢竟有其極限,只要空間地縱深夠大,便不必擔心會中毒了,在狹長的水泥管道中,四人順路前行,雖然前途渺茫未知,但畢竟遠離了那充滿怨念的焚屍爐,心頭的壓力多少減輕了一些,我和胖子、老羊皮不住口的稱讚丁思甜,要不是她剛才的勇敢表現,大夥都得被毒死了,那種死法簡直是死在納粹毒氣室裡的猶太人,可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實在是太慘了。
丁思甜說:“我最崇拜的是蘇聯當代英雄奧斯托洛夫斯基,我只不過希望能向他所說的那樣,當一個人回首往事之時,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感到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
我學著電臺裡的朗誦腔兒,對丁思甜開玩笑說:“當我回首往事之時,我不會因為沒從焚屍爐的煙囪裡爬出去而感到悔恨,也不會因為鑽過臭氣熏天的下水道而感到碌碌無為。”隨後正色對眾人說:“咱們去路未卜,不知前邊還會發生什麼,大夥都得打起精神來,這萬里長征才剛剛走完了第一步……”
胖子接著我的話感嘆道:“今後的道路會更漫長……”丁思甜說:“所以咱們才要節約鬧革命,點兩支火把太浪費了,只用一支好嗎?”
丁思甜說完就將手裡的火把弄熄了,總共只綁了十來根簡易火把,現在只剩下了四五支,而且每支燃燒的時間非常有限,都算上未必能燒半個小時,實是不知能否撐到爬出陰溝之時。
第二十六章 殭屍
這時四人隊伍裡,只剩下老羊皮手中唯一的一根火把照明,他舉著火把走在中間,我發現老羊皮比先前精神了許多,可能不是因為他吃魚吃多了,我想他在焚化間中開槍救了丁思甜,這事雖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換做我和胖子開這一槍連眼都不會眨,但對老羊皮來說,那等於他戰勝了自己,也解開了他心裡的那個死結,當年就是因為他一時懦弱,沒去救他兄弟,恐怕這些年都生活在那件事的陰影裡。
我一邊思潮起伏,想想老羊皮的事,又想想焚屍爐附近的那些異常情形,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眾人往前走,無意間看了一眼牆壁,胖子揹著康熙長刀走在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