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戰艦隻是微弱陽光中的一個模糊的光點,很難從群星的背景中把它們分辨出來,只有當所有戰艦的發動機啟動時,艦隊陣列的整體才能被肉眼看到。丁儀感到,聯合艦隊就是太空中的一個100X20 的矩陣,他想象著有另一個矩陣與它進行乘法運算,一個的橫行元素與另一個的豎行元素依次相乘生成一個更大的矩陣,但在現實中,與這個龐大矩陣相對的只有一個微小的點:水滴。丁儀不喜歡這種數學上的極端不對稱,他這個用於鎮靜自己的思維體操失敗了。當加速的過載消失後,他轉頭與坐在旁邊的西子搭訕。
“孩子,你是杭州人嗎?”他問。
西子正在凝視著前方,好像在努力尋找仍在幾百公里遠處的“螳螂”號,她回過神來後搖搖頭,“不,丁老,我是在亞洲艦隊出生的,名字與杭州有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去過那兒,真是個好地方。”
“我們那時才是好地方,現在,西湖都變成沙漠中的月牙泉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到處是沙漠,現在這個世界還足讓我想起了江南,這個時代,美女如水啊。”丁儀說著,看看西子,遙遠的太陽的柔光從舷窗透人,勾勒出她迷人的側影,“孩子,看到你,我想起一個曾經愛過的人,她也是一名少校軍官,個子不如你高,但和你一樣漂亮。。。”
“丁老,外部通訊頻道還開著呢。”西子心不在焉地提醒道,雙眼仍盯著前方的太空。
“沒什麼,艦隊和地球的神經已經夠緊張了,我們可以讓他們轉移和放鬆一下。”丁儀向後指指說。
“丁博士,這很好。”坐在前排的北美艦隊的中校轉過頭來笑著說。
“那,在古代,您一定被許多女孩子愛上過。”西子收回目光看著丁儀說,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她感到自己也確實需要轉移一下了。
“這我不知道,對愛我的女孩子我不感興趣,感興趣的是我愛上的那些。”
“這個時代,像您這樣什麼都能顧得上又都做得那麼出色的人真是不多了。”
“哦。。。不不,我一般不會去打擾我愛的那些女孩子,我信奉哥德的說法:我愛你,與你有何相干?”
西子看著丁儀笑而不語。
丁儀接著說:“唉,我要是對物理學也持這種態度就好了。一直覺得,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被智子矇住了眼腈,其實,豁達些想想:我們探索規律,與規律有何相干?也許有一天,人類或其他什麼東西把規律探知到這種程度,不但能夠用來改變他們自己的現實,甚至能夠改變整個宇宙,能夠把所有的星系像麵糰一樣捏成他們需要的形狀,但那又怎麼樣?規律仍然沒變,是的,她就在那裡,是唯一不可能被改變的存在,永遠年輕,就像我們記憶中的愛人。。。”丁儀說著,指指舷窗外燦爛的銀河,“想到這一點,我就看開了。”
中校對話題的轉移失望地搖搖頭,“丁老,還是回到美女如水上來吧。”
丁儀再沒有興趣,西子也不再說話,他們都陷入沉默中。很快,“螳螂”號可以看到了,雖然它還只是二百多公里外的一個亮點。穿梭機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發動機噴口對著前進方向開始減速。
這時,艦隊處在穿稜機正前方,距此已有約八百公里,這是太空中一段微不足道的距離,卻把一艘艘巨大的戰艦變成了剛剛能看出形狀的小點,只有透過其整齊的排列,才能把艦隊陣列從繁星的背景上識別出來。整個矩形陣列彷彿是罩在銀河系前的一張網格。星海的混沌與陣列的規則形成鮮明對比——當距離把巨大變成微小,排列的規律就顯示出其力量。在艦隊和其後方遙遠的地球世界,看著這幅影像的很多人都感覺到,這正是對丁儀剛才那段話的形象展示。
當減速的過載消失後,穿梭機已經靠上了“螳螂”號的船體,這過程是那麼快捷,在穿梭機乘員們的感覺中,“螳螂”號彷彿是突然從太空中冒出來一樣。
對接很快完成,由於“螳螂”號是無人飛船,艙內沒有空氣,考察隊四人都穿上了輕便航天服。在得到艦隊的最後指示後,他們在失重中魚貫穿過對接艙門,進入了“螳螂”號。
“螳螂”號只有一個球形主艙,水滴就懸浮在艙的正中,與在“量子”號上看到的影像相比,它的色彩完全改變了,變得黯淡柔和了許多。這顯然是由於外界的景物在其表面的映像不同所致,水滴的全反射表面本身是沒有任何色彩的。
“螳螂”號的主艙中堆放著包括已經摺疊的機械臂在內的各種裝置,還有幾堆小行星岩石樣品,水滴懸浮於這個機械與岩石構成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