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樓梯的第六級上,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好像是一個包裹、我再跨下兩步,俯著身子把那白色的東西拿了起來。
唉!那是一條白布的單被。
我才明白剛才那怪物穿的不是長袍,卻就是這條單被。我把那團卷的單被展開來,又發現了另一種東西。
那是一個可怕的面具!
這面具是一種原韌的棉紙做的,紙面上畫著兩個眼圈和兩條眉毛,嘴唇上塗著紅色,上唇上還畫著短鬚。因著這個東西的發現,我已明白了這怪物的詭計,同時我又覺悟我已進了他的圈套。
他為什麼把這東西丟在樓梯上面?豈不是要藉此阻止我的追蹤,以便他可以脫身?現在我不是巴中了他的計嗎?
我把這兩種東西換在左腋下面,右手執了手槍,從樓梯上急奔下來。
當我在樓上遲疑的當兒,樓下早起了一陣驚亂聲音,等到我奔到梯下,那樓梯腳對面的通次間的小門已經開了,龍鍾的趙媽正在門口探頭張望,嘴裡哎喲哎喲地喘著。我回頭向客堂中一瞧,忽見電燈突然扳亮,那裘海峰正站在西次間的門口,扶著玲鳳,似在竭力安慰伊。
他作急慢聲道:“妹妹,不要害怕。這屋子裡並沒有火。你聽,外面的呼喊聲也已經停啦。
玲鳳舉著右手向樓板上指著:“我我還我還聽得槍聲!
海峰穀道:“是的,讓我上樓去瞧瞧,但你別害怕。唉……”這時他已抬頭見我。“唉包先生,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介面道:“你可曾見什麼人進客堂裡來?
襄海峰搖了搖頭,似一時莫名其妙。我不再究問,便向右轉彎,踏進那一方後面的天井。
我一過處間的門,在門口上開了電燈,才見後門也已開了。我記得我送來時曾把後門關上,可見那怪物已從後門裡逃走了。
我再不能虛費一秒鐘的時間了。可是我跨出了後門,向小弄裡一瞧,卻也不見一個人影。弄回有一盞路燈,燈光雖不甚強,但弄中如果有人伏匿,一定逃不掉我的目光。我追到弄口,向兩面一望,也不見人影。我又向凝和路奔去,那守崗的警上還在轉彎角上。我走到警士面前,說明了我的任務,便問他有沒有人從喬家柵出來,他回答沒有瞧見。
我略一躊躇,重新回到小弄裡去,但走到小弄口時,我見那木作裡的阿毛,正開了門悄悄地在那裡探望。
我走近他問道:“你可曾見有什麼人從後門裡出來?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啊。我喊了幾聲,便逃進來伏著,此刻才敢開門。
那怪物當真從外面進來的嗎?但這人竟又能利用著虛掩的後門,豈不太覺湊巧?我回到裘家後門口時,裘海峰正從後門裡出來,手中執著一個電筒。
他問我道:“包先生,你追什麼人呀?有沒有火?
我搖頭道:“沒有人,也沒有火。”我揮一揮手,教他一同進去。
我們進門以後,我隨手把後門閂上,藉著裘海峰的電筒,先在灶間裡一瞧,毫無異狀。灶間隔壁有一個柴間,堆滿了木柴,也決沒有藏身之處。柴間的靠西隔壁,就是林生的臥室,臥室中依舊沒有燈光。
我問道:“林生呢?他難道還睡著不成?
海峰也作驚異聲道:“奇了!他怎麼還睡得著?
我早已提著電筒,走到林生的臥室門口。室門開著。我用電筒一照,床上卻已空無所有。
我作醒悟聲道:“唉!就是他嗎?他一定已逃走了!
這時吳老太扶著玲鳳走到天井裡來,我便把左腋下的單被叫伊辨認,但把那面具藏過。那老婦人瞧了一會,似辨認不出,旁邊的玲鳳忽代替伊答話。
伊道:“婆婆,你瞧,這單被的角上有一個補洞。這不是你送給林生的嗎?
老婦連連點頭道:“正是,這是林生的東西。
我已完全明白,便不再多說。
我向裘海峰道:“現在我已明白,你叔父的被害,就出於那白色怪物的陰謀。現在怪物逃了,別的話明天說吧。不過樓上的紫珊先生也許受驚太過了。你快上去安慰他一會,別的已沒有問題了。”
我說完了,不再耽擱,就走進灶間,又開了後門出來。
我回到愛文路霍桑寓所時已經十二點了。我雖料想霍桑也許早已多睡,但我今夜的工作既已揭破了全案的疑團,訊息如此重要,再不能延擱到明天。我在霍桑寓前下車的當兒,望見樓窗上還有燈光,顯見他還沒有睡。我在門上按了一會鈴,便見霍桑的影子在視窗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