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笑了笑,她知道趙小姐這是在探聽自己的家世,若是家世不錯,趙小姐肯定會樂意與自己結交。若是普通,估計趙小姐是不會再理自己了。徐璐眼裡忽然閃過一絲調皮,淡淡地說:“都不是。我家夫君與李侯爺曾一起共事過。”
徐璐刻意把話說得含糊些,讓趙小姐自己去猜。
趙小姐在腦海裡轉了幾轉,就說:“原來是護國侯的昔日同僚。”護國侯如今可是掌管神機營,弓兵營,炮兵營,器械營四大營的虎威將軍,但昔日也曾在禁衛軍,兵部,五軍都督府都共事過,還實在猜不出徐璐的夫君是何方神聖。
人們通常對於未知的一切事物都是帶著好奇和敬畏的。趙小姐無法探出徐璐的身份,也不好太過怠慢徐璐。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好些問題,比如徐璐這個金釵很好看,在哪兒買的,徐璐就說是家中長輩送的。
她這個確實是武夫人送的,這是武夫人年輕的時候曾戴過的,因為有些舊了,還特地拿去用酒清洗過。
趙小姐又說徐璐手上的衣裳很好看,家中繡娘手藝還真巧。
徐璐說,“我家沒有繡娘,都是去外頭鋪子裡讓繡娘量身訂做的。”武家確實沒有專制衣服的繡娘,針線房上的繡娘,大多都是做些針線活兒。因為武家本來就是有幾間衣料鋪子,以武夫人精明的經商頭腦,又何必浪費銀子在家養繡娘呢?
一般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都是養有專門的繡孃的。家中沒有繡娘,還要自己去鋪子裡量尺寸,可算不得真正的豪門貴胄。
於是趙小姐又問,“看奶奶這麼年輕,應該是才嫁人不久吧?”
徐璐不可置否。
趙小姐身邊一個穿著桃紅色繡折枝梅花刻絲褙子的少女忽然插嘴道,“聽奶奶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趙小姐忽然就眯了眼。
徐璐笑著說:“這位小姐好利的耳朵,我確實不是京城人氏。”她雖然說的一口京腔話,但與真正的京城人氏,還是有些不同的。
趙小姐心頭就有數了,真正的勳貴世家,是不可能娶外地女子的,就算有,也只是旁支偏系。加上徐璐的衣裳都是去外頭讓人量身裁做,就排除世家大族。她又是外地女子,能夠娶外地女子的,大多身份也高不到哪兒去。又瞧她說話溫和,沒什麼架子,身後的丫鬟也沉默寡言,想來家世也不會太高。真正有家世的,才不會這樣問一句答一句呢。早就傲著下巴走人了。
但趙小姐天生謹慎,樂於結交貴胄的性子,使得她進一步小心求證著,“說了半天,還不清楚奶奶怎麼稱呼呢。”
徐璐說:“我姓徐,夫家姓凌。”
“原來是林奶奶。”趙小姐腦海裡飛快地轉頭,京中姓林的實在太多了,但能與護國侯共過事的,也就那麼幾家了,又是外地人氏,又新婚不久,趙小姐漸漸有眉目了,她重新坐了下來,對徐璐笑道:“過來坐吧,我看你人長得好看,打扮也精緻,來幫我看看這個簪子,是不是該扔了。”
這口氣,幾乎與丫鬟說話無疑了。
趙小姐是故意為之的,她在探徐璐的底線。如果她真的過來了,就證明她在林家並不怎麼受重視,所以沒有拒絕的勇氣。
徐璐並不在意趙小姐的試探及輕視,有些嬌慣了的小姐,在與身份不如自己的人說話都是如此。對上身份比她高的,又是百搬巴結了。她就是不想讓人處處巴結,才來這兒透氣的。可不想讓她輕易探了底細去。她看了趙小姐手頭的紅寶石鏤空帶流蘇的簪子一眼,“是該扔了。不過到底上頭還鑲著些寶石,把寶石取下來再扔了吧。”
再是富貴的人家,也不至於把寶石當廢石頭扔的。趙小姐便不再說話了,她認為經過她的試探,這位林奶奶是有些身份,但並不顯赫。至少比起趙家來,還差些檔次。再加上眼前這人沒有像別人那般,得知自己身份後可勁地圍著自己打轉,覺得徐璐不怎麼有眼色,對徐璐有些不滿了。
護國侯是武將,走的是武將路子,與護國侯來往的人家,大多都是武將。她父親趙九重身為二品兩廣總督,也足可以傲視所有護國侯府客人。
所以趙小姐把簪子遞給服侍自己的丫頭,“這簪子我不怎麼喜歡,扔了又怪可惜的,賞你罷。”
周圍一眾小姐紛紛打趣說:“趙姐姐真是大方,連鑲寶石的簪子說賞人就賞人。”
所有小姐們都紛紛恭維著趙小姐的大方,唯獨剛才那位與徐璐說過話的少女只坐在一旁,淡笑不語。
不知誰說了句:“咦,又有人來了,不知是誰的丫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