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
這一日是凌家宴請整個泉州城的官員的日子,徐璐起了個大早,雖說昨兒喝得半醉,到底年輕,底子在那,睡了一晚就恢復過來了。四個婆子服侍徐璐,梳了繁複的牡丹髻,一溜的紅寶石的髮簪和鬢花,正中插上一枚六尾展翅大鳳釵,振翅欲飛的設計,突出額角三寸遠,呈凌厲翔飛之勢,兩邊垂下一縷流蘇,正中垂下的銜紅寶石珍珠鏈更是襯得一張圓臉越發雍容。身著紅地金絲繡牡丹的錦繡華服,耳墜紅珊瑚滴珠流蘇耳環,手上套了一對紅豔豔的碩大珊瑚石制的手串。今日的打扮,已頗為隆重。
梳頭的嬤嬤們小心細緻地固定徐璐頭上的髮簪和頭箍後,又上了胭脂水粉,花費了大半個時辰方弄得妥當,再仔細打量,就笑著說:“按理說,夫人年紀這麼輕,是不該穿得如此隆重華貴,不過夫人生來便端麗貴重,這身打扮,倒也相形得益,毫無突兀之感。”
另一個嬤嬤也笑著說:“是呀,不愧為督撫夫人。原本這個大鳳釵奴婢還怕不適合夫人佩戴呢,因為太過龐大,設計的太過華貴,想不到夫人居然撐起來了。沒有被這鳳釵的華麗給壓過。”
徐璐照了鏡子,也很是滿意,果然人要靠衣裝,戴上這個大掛鳳釵,再穿上這麼一身錦繡華服,她不端莊的面容也給呈現出端莊華貴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也虧得這陣子吃胖了不少,也只有一張圓能才撐得起這麼龐大的釵子。若是換成錐子臉或是瓜子臉,瘦臉,恐怕就只有被壓下去的份了。
因為席筵昨日就開始安排了,丫頭小廝們也準備就續,今日倒不必徐璐親自上陣指揮,所以只需打扮得美美的,坐到大椅上,接著眾人拜賀便是了。
果然,徐璐吃過早膳,打扮妥當,來到皓月堂,客人也陸續抵達。徐璐婦憑夫貴,端坐正中,接受著眾官夫人的拜賀,然後一邊看戲,一邊與客人寒暄。
雖說徐璐是在座諸人中,身份最高的,但在座中絕大多數人年紀比她大,甚至是婆婆級的輩份,倒也不好大擺架子,少不得要謙遜幾句。
在此期間,徐璐又與秦氏碰上了,秦氏依然是那副張揚至極的模樣,據說她與丈夫劉天華已定了日子,過了元宵就要起程進京。劉家如今靠著秦氏這樽大佛,門庭也熱鬧起來。就連淮安伯劉夫人也得客氣三分。可以說,秦氏不光在外頭橫著走,在淮安伯劉家,也是屬螃蟹的。連秦氏的大嫂蔡氏都要退一射之地。
秦氏身邊也圍了不少的人,說笑聲特別大,尤其是那一聲聲的嬌笑,高亢無比,好像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無時無刻都在昭顯她的存在。幾乎要把徐璐這個主人家的風頭給蓋過了。
當然,也有瞧不慣的,卻也只是不動聲色地左右打量徐璐。
按理,客人把主人的風頭都給奪過了,身為主人的,哪有好臉色的,但徐璐面色卻甚是平靜。看不出喜怒來。
但好些眼尖的人仍然發現,徐璐對秦氏意見可大著呢。瞧瞧人家,只與親近的林夫人劉夫人楊夫人等說話,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戲,看都不看秦氏那邊,秦氏的聲音再大,徐璐也是毫不理會,只與身邊的人低聲交淡。
這說明了什麼?
看一個人不順眼,不是高聲斥責,而是直接無視。在座的官夫人都深譜此道,與其怒目而視,面帶不悅,降低宴客氣氛,還不如把人當空氣。
有時候,把人當空氣,才是高傲的最高境界。
大家也看得明白,那秦氏一邊高聲笑語,一邊又不時朝徐璐這邊瞧,誰還不明白這人的心思呢。
真是不知死活呢。
一群官夫人們在心裡暗罵著。
官夫人們聚到一起,不外乎是拓展交際,給自家男人多拓展些路子,多增加上位的機會,或是在貴人面前多多露臉,雙方親近了,好處自然是有的。所以這時候,沒有人會主動挑事的。更不必說,主動挑釁主人家的權威。
尤其主人家身份還是最高的。
意圖搶過主人家的風頭,面上是一時風光了,實際上卻收穫了無數的量身訂做的小鞋。
搶奪主人風頭的事兒,也只有蠢貨才會如此做。
顯然,這秦氏就真離蠢貨不遠了。而她本人還洋洋自得於自己的風光無限呢。
當然,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與秦氏交惡的劉夫人精神則不大濟,挨坐在徐璐身邊,哪兒也不去,一別往常四處交際的性子。眾人也知道她的處境,紛紛與她隔了些距離。
劉夫人坐在徐璐跟前,好端端的,秦氏偏要走過來,向徐璐敬酒,“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