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重重一聲磕響,穩婆二話不說直接跪在了儀華的面前,淚流滿面地哭訴道:“奴婢無能啊!蓉夫人肚子裡的小王子是保不住了……就是用了良醫大人們開過來的藥,下身還是見血不止……嗚嗚……”
這句話一出,靜寂的屋室內氣氛陡然凝滯如冰,眾人面色卻精彩紛呈、急劇變化。
驚愕一瞬,儀華已經回過神來,她抬頭看了一眼朱棣的一位次妃四位夫人,又低下頭,捲翹的睫毛垂了下來,讓人看不出什麼神色。暗中,腦子卻開始飛速的轉動,分析著王蓉兒落胎對自己的利弊。
在王府後*宮中,一切的身份地位、權勢尊榮皆來自於它的主宰——朱棣。而她要的是獲得權勢以掌握自己的命運,首要就需在燕王府站住腳,成為名正言順的燕王妃。然,朱棣心裡看不起她的身份,又對她無一絲好感。如此,轉變朱棣對她的印象便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可是現在王蓉兒有落胎之危,一旦朱棣回來發現孩子沒了,豈不是讓他對自己的厭惡更深一層,畢竟是她在打理府內務,難免朱棣會有所遷怒。至於王蓉兒極有可能誕下王子,威脅到她與朱高熾的地位,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對!王蓉兒現在一定不能有事,拖也得拖到朱棣回府以後!
心念一定,儀華驀然抬頭,指著跪下一地的王良醫等人,厲聲說道:“從王氏傳出喜脈以來,一直由你等照料。尤其是你,王良醫!昨日還向本王妃稟過王氏無恙!今日她卻大危,你、還有你們該當何罪!”
王良醫等人被儀華的氣勢嚇怔住,哆哆嗦嗦半天才道:“蓉夫人身子羸弱,今兒又在冰天雪地裡站了一個多時辰,會造成滑胎又是有跡可循,所以……”說著,聲音不經低弱了下去。
完全是推卸責任!儀華冷冷一哼。
這一哼卻喚醒了王雅茹,她嘴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了無痕跡,取而代之的是滿目哀愁,嚶嚶啜泣道:“大過年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王妃,蓉兒妹妹她怎就遭了這大的罪。王良醫你們再看看,想想辦法……“
王惠兒從椅上站起身,一面掩袖哭泣,一面走到王雅茹的身旁勸慰道:“茹妃娘娘,蓉妹妹她小王子保不住,固然可惜。但她還年輕,將來還是會有孩子的。娘娘您還是莫過傷心。”
王雅茹如何,她不知!王惠兒惺惺作態她卻是看得出!
儀華帶著些微嫌忌的移開目光,掃過面露哀慼之色卻默不作聲的剩下李映紅、郭軟玉、李小婉三人,心裡又是冰冷一笑,便轉頭不再看這群女人一眼,只對著王良醫等人下命道:“世事無絕對!你們一定得給我想出辦法,保王氏平安,否則……”
不必多言,跪地的良醫們已明白其中含義,一個個登時駭得險些癱坐在地上,還是王良醫最為鎮定,勉強稟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只是……這個藥方是一劑猛藥,稍有不測,可能連蓉夫人也會折了進去。”
聞得此言,本來惶恐不安地餘下幾名良醫臉色立時怪異了起來,俱疑惑的看向王良醫,卻在接觸到王良醫的眼色後,又低頭同聲道:“王妃,此話不差,確實有一藥可救蓉夫人,就是小的等不敢隨意用藥,怕有個萬一。”
幾人的情緒變化,絲毫不少的落入儀華的眼裡,這讓她越加疑惑不清。
自古以來,上至皇室宗親,下至黎明百姓,無不是將子嗣看得極重;尤其是在血脈親情淡漠的皇家,為醫官的人自是清楚,若能保住腹內胎兒,就是陪上大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那為什麼王良醫他們一開始不這樣呢?
事有反常,必為妖!
一番思索過後,儀華得出結論。不過,此時並不是一查究竟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如何保住王蓉兒腹中胎兒。於是她臉色驟然一凜,目光銳利的直盯著王良醫,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此話問得他無言以對。現時,尚不能確認王蓉兒是否中了慢性藥物,就冒冒然然施救,又能有幾成把握?王良醫苦嘆一聲,閃爍其詞道:“小的只有五成把握。”五成,只有區區五成把握!這讓她如何作抉擇?儀華無奈的閉上眼睛,站在原地靜默無語。
另一邊,王雅茹她們卻讓這個答話驚得花容失色,稍顯沉不住氣的更是低呼不止。如李映紅便是一臉的驚詫道:“五成?若是有個好歹,蓉妹妹她豈不是要……王妃,還請您三思,真不可拿蓉妹妹冒險呀,要是有個萬一怎辦?”
萬一?
若是大小都保住了,一可讓朱棣對她改觀,一可讓王蓉兒承她的恩情。
若是大小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