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限的被放小,看不清誰是誰,滿眼只見斷折的殘肢、飛濺的鮮血,而這一切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流逝!
儀華閉上眼睛,不再看下去,對這一夜的亂戰她無能為力,當下只祈求孟特穆能帶著朱棣順利逃出,除此之外再無他求。
陷於生死之間的等待,無疑是對神經的凌遲,儀華覺得她將要發瘋崩潰之際,緊閉的眼簾忽感一束強光直射,她不由地微微睜眼——東方泛白,晨曦劈開了黎明前的黑暗,天亮了……
旭日的東方,兩個一身狼狽的男人,披著晨曦駕馬駛來。
“嗚……”儀華一把捂住嚅動的雙唇,防止哭聲從唇齒間溢位,卻止不住無盡的淚水溢位。
馬蹄聲近,朱棣傷痕累累的臉龐駛入眼簾,儀華即刻駕馬向前,不假思索地便哭喊道:“朱棣!”
哭聲落,兩馬靠攏,儀華腦中的一根弦終於裂開,她再無一丁點力氣支撐,軟綿無力地向一邊栽倒;卻在墜馬落地之前,她感到手腕一痛即落入一個充滿血腥味的懷抱,下一刻,對上一雙充血的雙眼,滿目地紅血絲間隱隱可見絲絲關切。
“你……”一出聲,粗噶沙啞得刺耳,朱棣忙連咳數聲,卻不待清嗓子再言,就聽他身後有人說道:“燕王殿下,此地已歸北元勢力之下,我想不大適合您夫妻二人敘舊吧。”
朱棣猛回頭,目光犀利如刀:“你有什麼目的?”
孟特穆雖也勇猛機智,但到底是二十上下的少年,被朱棣這一眼掃來,呼吸不覺一窒,轉而又鎮定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信得過在下,可先跟我來。至於目的……”尾音拖長,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儀華,挑眉道:“可以一會再問燕王妃!”
一語畢,不再看朱棣夫妻二人,也不知為何發狠勁的猛抽馬,揚鞭而去。
朱棣抱住儀華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隨即拔刀狠刺進儀華先前所騎的馬,讓它嘶吼狂奔,這才目向前方,帶著儀華迎頭追趕。
一路疾馳,正值初夏,烈日當空,人馬俱疲。三人兩馬耐力奔逃,終在一密林深處的山洞外停下。
孟特穆翻身下馬,將馬拴在一古樹上,抬頭道:“這個洞,是我兩年前無意發現地,便做為打獵的歇腳地,還算安全。”
朱棣看了孟特穆一眼,朝儀華點了點頭,便兩人一同翻身下馬,隨孟特穆進了山洞。
洞內果然別有洞天,只見一間大廳大小的洞內放著水缸、木碗、鐵鍋、弓箭等物什,可推斷是有人住過。
孟特穆一進洞內,首先快步走到水缸前,一手揭開缸蓋,一手拿起水瓢,舀了大瓢清水,大喇喇的喝了個痛快後,彷彿才恍然憶起身邊的朱棣、儀華二人,又舀了一瓢水遞到二人面前。
朱棣不接,冷眼盯著孟特穆,只問:“你是何人?又有什麼目的?”
見對方不承他的好意,孟特穆無所謂的將水瓢扔開,笑道:“燕王殿下,我並沒有惡意,至於會救你,全是燕王妃威脅在下。你無須對我時時警惕。”
聞言,朱棣目光立刻少向儀華,無聲詢問。
儀華坦然的迎向朱棣的目光,將她被強行推入乾草垛,直至見到他逃出之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述了一遍。
朱棣面無表情的聽著,心下卻是另一番驚疑異常,難以將眼前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儀華,和述說中拿刀威脅陌生男人的女子看為一人;可又想起,他親眼所見儀華拿刀捅死韃靼人的情形,又不由地相信了幾分。
而另一邊見儀華將一夜的變故,事無鉅細的勸說了個遍,孟特穆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卻還沒想通,就見儀華“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低頭看不清表情道:“臣妾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地將近一個時辰,有汙王爺宣告,自請代發修行,為王爺、曦兒祈福。”
聽到這,孟特穆恍然大悟,懊惱的自語道:“原來留在山林等候,根本不是識破了我的意圖,是為了避嫌!”冷聲一聲:“你們漢人果真一副彎彎腸子!”
儀華只作未聞,依然跪首不語,心裡卻對孟特穆兵行險招,隱瞞她去引北元騎兵的惱怒消去。
朱棣亦作未聞,眼裡卻有滿意之色晃過:“非常時期,非常對待!”說完這八字,他上前扶起儀華,轉身又直逼孟特穆道:“王妃許諾你的事,本王可以答應。但是你要先告知你是何人,再安全送本王夫妻回到關內!”
深入漠北,即使當地人,也時常迷失荒野,何況從未來過此地的漢人!孟特穆心中一凜,暗道朱棣的不簡單,臉上卻分毫不露,道:“我是孟特穆?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