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現在真想親手宰了那個禍害……”
聽到黑子的回答,朱雪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犯不著為一個‘半掩門兒’冒這麼大的險,再說她也是個可憐人。”她沉聲說道,“我們走吧。”
不多時,兩騎馬便飛奔出了小鎮。
“那個人的下落,打聽到了嗎?”朱雪雁問道。
“打聽到了,他自到京後,便一直住在賢良寺。他的僕人很少,也沒帶丫環,但衛隊倒是比上回多了,一共二十四個人,全是帶洋槍的紅衣兵。”黑子答道,“他自己身上也帶著兩把梅花手槍,前些日子總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和海軍衙門進出。最近聽說是病了,沒怎麼見他出門,不過來看他的人倒是不少。”
“他病了,這倒是個好機會。”朱雪雁點了點頭。
“他自己不會武功,沒了那兩把洋槍,便什麼都不是了。”黑子又說道,“倒是那些個紅衣兵的身手個個不凡,不但洋槍打得準,還會耍大刀,近戰都很厲害,聽說幾個王爺還專門派家裡的侍衛和他們比試過,全都輸得極慘。”
“噢。”朱雪雁聽了黑子的報告,不可置否,只是點了點頭。
二人縱馬上了一個山坡之後,黑子指著前面黑暗中的巨大城牆輪廓說道:“前面就是京城了,大師姐。”
“找個地兒等天亮吧。”朱雪雁道。
此時的朱雪雁並不知道,她準備要殺的目標,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她也絕不會想到,這個人儘管死了,但仍然改變了她未來的命運。而隨著這個人的去世,還會有更多的人的命運,發生他們永遠也想不到的改變。
第五十六章柳原心聲
北京,賢良寺。
把守寺門的神機營將士甲冑上全外穿了件白衫,便連手中的步槍都裹上了一層白布,寺內中處處高懸白紙裱糊的燈籠,整個寺內一片愁雲慘霧。
林義哲的靈堂設在賢良寺正殿,殿內素幔白幃,香菸繚繞,十分莊重肅穆,中間高高供奉著林義哲的牌位。由於是禮部派員專辦喪事,各項禮儀程式都有現成準備可以應用,這些程式說起來簡單,可是其間種種煩瑣雜儀五花八門,叫人聽著都眼花繚亂。
柳原前光對於大乾朝的這種喪葬禮儀全不知曉,不過他倒不必擔心失禮,因為外人前來祭拜,都有專人負責指點,是以他一到靈堂,便有人迎上來接引。
柳原前光現在已經接替副島種臣出任駐乾國公使,主事的官員都知道這位“日本國舅爺”和林義哲很是交厚,曾為林義哲守靈七日,撰寫的悼詞情真意切,令人聞之泣下,這在外國公使當中,是絕無僅有的。因而見到柳原前光前來,都對他很是尊敬。加之現下乾日兩國已然新訂和約,重歸和好,柳原前光的舉動重新獲得了乾國官員的好感和敬意。
當然,對柳原前光來說,他這並不完全是在作秀,而是確確實實的對林義哲的逝世感到悲傷。
柳原前光和林義哲可以說是冤家對頭,二人從一開始相識就一直在明爭暗鬥,儘管二人各為其主,爭鬥起來互不相讓,但在爭鬥之外,二人可以說是真正的好友。
柳原前光在主事官員的帶領下上前,給林義哲的靈柩進香,叩拜,然後和林義哲的夫人陳婉相見。
今天的陳婉顯得格外憔悴,她打量了一下現年只有24歲的柳原前光,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悲傷之色。
站在面前英姿挺拔的柳原前光,再次觸動了她的心絃,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林義哲和柳原前光之間發生的那些故事,又禁不住掉下淚來。
看到陳婉落淚,柳原前光心中也是難過,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陳婉拭了拭淚水,引著柳原前光來到林義哲的靈柩前,柳原前光向林義哲的靈柩深鞠一躬,在一個蒲團前坐了下來,閉上了雙眼,進入到了靜默狀態之中。
看到柳原前光的動作,一些前來拜祭林義哲的乾國官員的眼中都現出了驚異之色,但陳婉和主事官員卻並無訝色,因為這些天來,柳原前光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很多乾國官員的眼中,林義哲和柳原前光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也是一樣深得宮廷寵愛的少年新進,但和林義哲的得兩宮皇太后專寵不同,柳原前光是京都府貴族出身,藤原氏柳原分家後的二十三代家督。
柳原前光年紀雖輕,經歷卻比林義哲要多,他在明治元年戊辰之役時便擔任東海道先鋒總督,曾請攻取江戶。明治三年七月,又受明治天皇遣派來乾國談建立國交(此前兩國無外交關係)。乾國朝廷以其資格不夠,拒絕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