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忍者應該和村田經芳一樣,一邊盤算著射殺對手的戰術,一邊積極的籌備相關條件。
當時,村田經芳和這名忍者所處的距離,應該都在各自的射程之內,但卻因為看不到彼此,而無法採取攻擊行動。
村田經芳在感嘆沒能射殺敵人的同時,也慶幸著自己被黑夜所保護。天剛微微亮,村田經芳和這名忍者兩個人便像不敢踏進晨曦的野鬼,縮排夜間營造的狙擊位置,警惕的偽裝起來。好比賽場上相互角鬥的人,聽到一聲清脆的鈴聲,便開始了下一回合……
那個瘋狂的忍者狙擊手,簡直出乎意料的瘋狂,或者說,他的膽大來自於他的自信。這傢伙應該早已經識破村田經芳佈下的疑陣,不再相信他有什麼幫手,深信自己只有一個對手,其餘都是稻草人偶。
他提著和村田經芳一樣的法國步槍,竟從峰頂的五級石坡上奔跑過來。當然,他在這個奔跑的過程當中顯得很謹慎,不像獵人打中一隻野味那樣,興奮的跑到近前。這名忍者應該是每奔進一段距離。便舉槍朝目標觀察一下,對比四周的環境和之前印刷在腦子裡面的有無不同。村田經芳深深知道這一點,是以一點也不敢盲目的亂動。
沒過幾分鐘,一個身披綠色偽裝的傢伙,抱著長長的法國格拉斯步槍。從村田經芳左側五十米遠的石坡上跑過,朝不遠處的一堆厚厚的蒿草青藤奔去。凌亂的綠布條從這個身材不高卻精壯結實的忍者身上垂散著,跟隨他移動的身軀來回搖擺。
在這一刻,村田經芳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了,剛才還遠在千米之外的可怕對手,轉眼之間,竟出現在五十米開外的左前方。眼睛沒等大腦發出指令,他就下意識的舉起了槍,雙臂急速轉動槍管,瞄向對手所在的方向。
這個瘋狂的傢伙。有著一流的精準射擊和謀略,可他現在嚴重缺水,無法再和村田經芳纏鬥一整天,又遠離同伴的支援,是以對他來說,必須儘快結束戰鬥。而幹掉村田經芳這種難纏的對手,也會使他緊張壓抑的心理得到緩解。
他每朝草垛逼近一步,陷阱就越容易識破,村田經芳絲毫不敢怠慢,集中全部精力。把握這煞費苦心得來的機會,和唐突而至的運氣。槍管的準星快速的鎖定了近在眼前的有如幽靈一般可怕的忍者殺手。
那名忍者手持格拉斯步槍,纏滿綠布和藤條的槍管斜向下衝著,對準了草垛。一點一點的靠攏。然而,當他用槍管朝裡面捅了捅,並未感到底下有一條類似人腿的東西時,那張綠臉瞬間變了底色,彷彿先抹了層白粉,才塗上去的油彩。
這一瞬間。他自覺的挺直脊背,酷似一位準備英勇就義的武士,等著敵人從背後開上一槍。此時村田經芳扣扳機的手指,好比拉滿的弓,只等待目標有晃動躲閃的傾向,便立刻朝它追去。其實,那個忍者狙擊手知道,自己已經被村田經芳的準星鎖定,根本沒躲的可能,也就沒躲的必要。
“砰!”
子彈擦著草皮,沒飛多遠就鑽進敵人後背,這個中彈畫面,以從沒有過的近距離,被村田經芳異常清晰的看到。彈頭鑽進他的後背,切入肌膚的瞬間,受刺激的神經猛然縮緊,垂懸在他額前的碎布條,隨之揚翻上頭頂。
這名忍者狙擊手對於自己的失敗很不甘心,彷彿發現中計的一刻,才幡然醒悟,懊悔自己不該大意。其實,他並非大意,只是運氣不算好而已。
中彈傷口處的骨髓和鮮血,由於厚厚的布條遮掩,並未迸射出太多,好比一盆紅白的粥,用力潑上棉門簾,只有好似重錘撞擊的感覺,而不是村田經芳想象的那樣,鮮血怒濺四散飛揚的感覺。
那名忍者重重的摔倒在地,正好躺倒在了那堆曬得略顯乾枯的青草上。
村田經芳看到對手的槍從手中脫落了,確定對手已經沒有了反擊的力量,這才小心的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到了對手的面前。
他緊握著手中的步槍,槍管對著對方的頭顱,走過時他才發現,對方那張塗滿了偽裝油彩的臉,竟然是一張孩子的臉!
看到村田經芳現身,這個年紀只有十六七歲的孩子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去拔腰間的手槍,或是後背的武士刀,但剛才村田經芳致命的一擊已經讓他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他的胳膊只略略抬高了一點,便重又無力的垂落下去。
不知怎麼,看到這孩子的臉的那一刻,讓村田經芳想起了小時的自己。
眼前的這個孩子,也一定曾經在刑場上,衝上去撕咬過砍下的死囚頭顱吧?
“你是薩摩人?”村田經芳啞著嗓子問道。
孩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