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已經把胡雨霖賣得差不多了,接下來該是為自己打算了。
“先生所言甚是,我適才心中憤怒,失禮了,還請先生見諒。”林逸青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的樣子。
“陸某今日來和將軍說這些話,非是要出賣東家,實是激於義憤之言。”陸慶雲感嘆道,“陸某深知胡氏為人,若久從胡氏,日後難保不殃及自身,是以早萌退志,只是因家計困窘,未有退路,一直未得成行,此次銀船之事,也許是天意要陸某離胡氏而去吧!”(未完待續。)
第四百零四章小人莫用
“陸先生這麼說,我猜想來,是否是胡氏的這筆銀子來路不正呢?”林逸青敏銳的聽出了陸慶雲話中的潛臺詞,立刻問道。
“將軍猜的不錯,胡雨霖縱然有財神之稱,名下資財號稱千萬,驟然拿出這六百萬兩現銀來,也是不可能的。”陸慶雲說道,“這筆錢,他是挪用的左公西征協餉。”
“原來如此。”林逸青聽到陸慶雲說胡雨霖挪用的是左季皋西征新疆所籌的軍費,不由得神色一凜。
“將軍可知,胡雨霖開辦錢莊票號,專事放貸,又採辦絲茶等貨物,與外洋貿易,其資產總計約二千餘萬,週轉頭寸不過三百餘萬,急需時尚要去外國銀行借款,哪裡能一下子拿出六百萬兩銀子出來?”陸慶雲道,“這一次他為了牟取暴利,便動了西征協餉的心思,將軍扣押的這六百萬兩銀子,便是出自於西征協餉。”
“胡賊真是膽大包天啊!連朝廷餉銀都敢挪用!”林逸青的眼中閃過憤怒之色,“真是國之蠹蟲!”
“將軍說的是。”陸慶雲說道,“陸某見識短淺,也知其如此行事,將來必有殺身之禍,是以存了離他而去的心思。”
“先生所言極是,這樣的人,早些離開他身邊,便早免一些禍患。”林逸青話鋒一轉,開始就細節問了起來,“敢問先生,西征協餉為何是胡氏經手?”
“胡氏之發跡,便是始自為左公籌餉,現在上海採辦局便是由其把持,左公軍需一切款項,皆由其經手。”陸慶雲答道,“因各省協餉常有拖欠,左公聽胡氏之計,舉借洋債以應急需,洋債皆是以各省協餉為擔保,通常每年的協餉一到。上海道臺府就會把款項交給胡氏,以備其還款之用。”
“這倒是給他發財的機會了。”林逸青點頭道,“向外國銀行借款和協餉還款都是他一手操辦,這當中的回扣和好處是巨大的。怪不得他發跡如此之快。”
“正是如此。”陸慶雲似乎生怕林逸青不明白這協餉是怎麼一回事,還給他專門解釋了起來。
陸慶雲告訴林逸青,協餉制度是大乾帝國整個財政體系執行的中心環節,是朝廷排程全國財政資源的基本制度。協餉所涉款項稱為協款,是指在省際之間協濟執行的。協款的流動。由朝廷指令調撥,調撥的依據是上年冬季各省督撫對本年度應支估餉的估算,即所謂“冬估”。冬估所列支出通常為常列開支,經戶部稽核無偽劣支出後,便由戶部分春秋兩次撥款。各省督撫、藩司根據春秋撥冊,排程本省內部財源,扣存批准動支的款項,稱為“存留”;徵存有餘的部分,即須報解,稱為“起運”。起運款項依戶部指令或解交朝廷。或協濟地方貧瘠、收支不能平衡的省份。
但在現下乾國國力衰弱,在中央政府財政大量虧空的情況下,加上鎮壓聖平天國和對外賠款,耗費了政府大量庫銀,協餉制度幾乎名存實亡了。左季皋的西征協餉積欠很多,無法收繳上來。對此左季皋聽了胡雨霖的建議,搞出的辦法是舉借外債:以這些虧欠協餉為擔保向外國銀行借錢,由應協省份負責外債的償付,要求朝廷命令應協省份的關道出擔保票,透過總海關稅務司飭令各省關稅務司加蓋督撫印。使協撥省份加蓋關防的海關印票代替了難具約束力的中央催解。這即解決了西征的經費問題,又可以以“暗借中央之命與協撥省份爭奪餉源”為旗幟對付反對“西征”的東南督撫。而幾次“西征借款”、所有和外商接洽借款事宜全部由把持上海採運局的布政使胡雨霖具體經辦,目前借款總計已達1595萬兩白銀之巨。
“何等暴利,能讓他打西征協餉的主意?”林逸青明白了這當中的關節。不動聲色的又問道。
自從為薩摩軍操辦起後勤軍需以來,林逸青對這個時代的金融運作也有了不少了解,原本對金融所知不多的他,經過同薩拉、大山綱良和巖崎尤佳這些理財高手的接觸,已經成長了起來,是以陸慶雲的解說。他是聽得明明白白,提問也能問到關鍵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