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一陣芬芳的雨灑在她的肩頭。這樣輕薄細嫩的花瓣呀。這是什麼花?西湖上的桃花已經開得很盛;御苑內外的茶花和牡丹都那麼濃豔;玉蘭開得要早些,這些天也在不停地掉花瓣了;梨花則太小、太薄,被風一吹幾乎就要碎了。不是,都不是。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花。這花兒也許只屬於這個奇異的山谷。
她試著站起來,雙腿凍得發麻,她連忙扶住花樹,才不至於摔倒。站起來的感覺異樣。就好像,她突然之間長高了許多,有那麼一點不穩當。她還聽到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一低頭,就看到腰間掛著一把長劍,她身子歪斜的時候,劍鞘和樹邊的岩石相撞,發出了那個聲音。
她一激靈,這次不是因為冷。
她伸出手去,星光下。她看到寬大的手掌,修長的十指,指節略有些粗大。還有,掌心有硬硬的手繭。她練琴留下的繭子都在指端和指側。而這一雙手,不僅這兩處地方、幾乎所有能長手繭的部位都結了繭子。這樣的一雙手應該屬於怎樣的一個人?
還有這把劍劍鞘古樸,摸上去沒有任何花紋,沒有華而不實的劍穗。她在身上找尋,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麼。她一拍胸口,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溫軟的前胸平坦而堅實。她幾乎要哭出來。這是怎樣的一個噩夢呀。她繼續向下搜尋,在腰畔摸到另一個冰涼的東西,抽出來一看,是一管玉簫。簫長三尺,玉色純淨。這是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發現。
她已經知道自己是在發掘另一個人的點滴。而自己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神魂出殼,竟附在了他的身上。
這裡的星星多麼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藍黑色寶石一樣的天空,在那最深邃的地方都閃著幽暗的奪人心魄的光芒。在這裡會覺得人那麼渺小,人所知的天地多麼有限,因此發生任何奇異的事情也都是可能的了。她覺得害怕,覺得無助,但心底深處又有一種被解放的感覺也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願,讓她逃離原先的命運。這是獲得新生的機會轉身成了男人。
是呀,自己擔負著“牝雞司晨”的惡名,實在是太久了。
她享受著自己成為男人的感覺,就在這時,她看到了敬親王和一個洋人向自己走來。
“六爺,你怎麼把洋人帶進園子裡來了?”她話一出口,便又嚇了一跳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臣今日來,是請皇上早做決斷。”敬親王鞠身揖了一禮,面無表情的說道。
決斷?什麼決斷?她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聖母皇太后雖非朕親生之母,然待朕有如己出,一朝背棄之,朕之心實慘傷……”
“皇上可知,如今乃是生死存亡之際,若心存婦人之仁,只怕大事休矣!”
看到敬親王說這番話時臉色忽轉猙獰,她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就此醒來。
“皇太后……您……”侍候在臥房內的宮女看到仁曦太后猛然坐起,無不駭然。
仁曦太后以手撫胸,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對她來說,已經好久沒有做這樣可怕的夢了。
自己一手養大的皇帝,竟然會和敬親王合謀,要害自己!
雖然那只是一個夢,並非真實。但她的心中還是難以平靜。
上一次做類似這樣的惡夢,還是在辛酉年那會兒,承威在位的時候……
仁曦太后重新躺下,但此時的她。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再也難以入睡。
這個夢,難道是在向她示警嗎?
看樣子,自己應該早做預防了。
天亮了,仁曦太后裝做沒事一樣的起身。由宮女們服侍著,開始梳洗打扮起來。
而就在這時,李錦泰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看到他拎著衣襬一溜小跑的樣子,半夜再沒睡著的她忍不住有些怒意,便衝他斥道:“大清早兒的,慌里慌張的,怎麼回事?”
李錦泰一聽之下,便立刻明白仁曦太后可能是心事過重,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早上起來有些火大。但他心下並不慌張,因為他來是向仁曦太后報告好訊息的。
他知道,只要仁曦太后聽了這個訊息,肯定會鳳顏大悅,心氣舒暢的。
“哎喲!皇太后,奴才這不是趕著給您報喜來著嘛!”李錦泰一臉的笑容,跪下叩首道。
“哦?你倒是說說,喜從何來?”仁曦太后一聽他這麼說,臉色登時緩和了下來,口氣也柔和了許多。
“稟皇太后。一等歸義男爵林逸青尋得昔年反賊張先仲所遺藏銀,共計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