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嫁出去的姑娘,還不如落毛的鳳凰。瞧見沒,說好了娘白天帶你,半夜是爹喂吃的,一到緊要關頭就根本指望不上。孩兒啊,我再告訴你個小秘密,你爹平時打呼嚕細聲細氣的,只要聽到像豬叫似的響,準是裝的。”
馬福聞言一驚,原本準備的一聲呼嚕正到了半當口,進也不得退也不是,嗆得連連咳嗽,只好一骨碌坐起來,結結巴巴道:“在和誰、誰說話呢?”
“別吵吵,孩子睡著了。”
阿香轉臉吹滅了油燈,屋子裡猛然暗了下來。
馬福來到寧平鎮的時候還很年輕,武藝也不錯,所以當了捕快。但在當時人眼中,這個職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前途。
中土歷朝的捕快,都屬於衙役。象大乾朝,地方政府的組成。除了正印官之外,就是六房書吏和三班衙役。三班衙役,第一是皂班,給縣官老爺站班和做儀仗隊的,審案時兼做行刑手幫同嚇唬人犯。其次是快班。就是捕快。用於拿賊,破案和催租稅的。第三是壯班,屬於臨時召集的民工,打打雜,危機狀況時協助守城。顯然,對於一個縣的治理而言,捕快的地位很重要。
但是,地位重要的捕快,卻是賤民身份。三班衙役,除了壯班之外。都是賤民。一個家族有人幹了這個,三代不能參加科舉考試,至少在理論上,比一般農民地位還要低。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職位,要由賤民來做?因為捕快乾的活兒,在古人看來,是一種不良之行,得罪人的活計,一種賤業。總是要抓人拿人,總是跟壞人壞事打交道。正經人註定不屑於此,所以,只能讓賤民來做(其實不止東方,古代的西方也是一樣。古希臘城邦的警察,也是奴隸來做的,公民犯了事,要由地位低賤的奴隸抓他們。每逢開公民大會,好些偷懶不肯出來開會的公民,也是由奴隸拿繩子趕他們出來)。
此外。捕快的職位,一般是需要買的,買不到的,就不要名額,心甘情願放棄平民地位,來做幫役,求幫役也不得的,可以做白役,一分錢補貼沒有。很多大縣,幫役和白役,動輒數以百計。象三班裡的劉捕頭一開始就是靠全家兩年的家當買的“快班”,雖然為人也並不是很壞,但壞事也著實做過不少。當然這是由大環境造成的。
但馬福不一樣,他不但是靠著自己的能力當上了快班,而且還做上了快班的領頭,確實是擁有著一身過人的本事,而且在他的帶領下,寧平鎮的那一幫捕快也確實比周邊地區的口碑好。
太陽懶洋洋地升了起來,冬日的寒氣隨即被和暖的陽光碟機趕得無影無蹤。街坊們端出綁著軟墊的竹椅,三五成群地尋塊空地,或喝茶看書,或做針線活,或閒侃神聊。
馬福坐在捕快房的門口,褪下孩子的棉褲和尿布,把光光的屁股擱在太陽底下曬著。兒子趴在老子的膝頭,入神地盯著地上的一排螞蟻。捕快房的大門兩側各有一尊慈眉善目的石獅子。雖說鎮子小到只有一個捕頭,官家的氣派可半點都不能少。
石獅子是馬福央那五折騰出來的。因為官家沒有這筆費用,馬福又捨不得自己那點薪水。正巧那段時間那五喜歡上金石刻章,於是拿著斧鑿盡興了一通。事後,馬福曾埋怨說石獅子怎麼看怎麼像那五家養的那隻貓,那五一陣白眼道:“不喜歡就還給我,白拿還挑三揀四的。”捕快立刻蔫了,灰溜溜地不說話。
寧平鎮的捕快房倒是獨門獨戶,匾上燙金的大字“捕快房”。兩扇大門上又被馬福貼了“閒人莫入”的字。大多數時候,大家看見笑容可掬、無所事事的捕快大人或站或坐,和過往的街坊鄰居打著招呼,身後的門開了半扇,上面總是留著“捕快房”“閒人”的字樣。
有人在馬福面前停下腳步,影子正巧遮蓋掉小馬福的半個屁股。馬福不高興地抬起頭,衝那五揮了揮手,意思讓他邊上去,別擋住日頭。那五欣然一笑,輕輕踱到旁邊。是不是男人到了三十歲都會變得特別容易滿足?娶個賢良的妻子,生三、四個娃,整日裡為養家餬口跑東跑西。至於少年時的豪情壯志,就在冬日的陽光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慢慢回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千萬個人就有千萬個不同夢想。不過,夢想的最終表現大抵是一致的,無非是功成名就,名利雙收。馬福當然也不例外,小時候習武的目標,是將來能夠肩負起除暴安良,維護生民平安的重任。後來做了捕快,也懂事了不少,只不過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六扇門中的精英,至少也是一州一府年輕有為德高望重的總捕頭。再往後,就更加現實了。娶妻、生子、蓋房,日子過得殷實,每天有魚有肉,隔三岔五和朋友們喝上一頓小老酒。以前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