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他卻不能捨棄殿下,這是他的純孝,也算是天命罷!”
父親嘆息起來,自言自語:“何為天命?何為天命?”
父親突然長笑起來,高聲說道:“不錯!既然如此,大家死在一起便是了!梅蘭達,你怕不怕?“
母親抬起佈滿淚痕的臉,盈盈一笑:“願和殿下生死相隨!”
父親欣然點頭:“好!你去把竹兒也領來。”
母親起身行禮,離開偏殿。父親負起雙手,大笑起來。
長笑聲中,父親的長子李榮發全副鎧甲地衝上殿來:“父親!為什麼召我?黃將軍已經戰死了,請讓我去戰鬥!“
父親嘆息,緩緩走到兒子面前。對面的年輕人有著英武而氣宇軒昂的面容,沉重的胸甲下是健壯的身體。他手裡提著父親賜給他的寶劍,腰間別著短火槍,年輕的臉上寫滿抑制不住的戰鬥渴望。父親似乎想大罵他一頓,罵他為什麼沒有逃離險境,罵他為什麼不顧復國大計,罵他為什麼辜負自己希望。但這些最終都沒有說出口。他在越逼越近的吶喊戰鬥聲中,只是看著自己的兒子,又長嘆了一聲。
“以你一人之力,又能在上萬軍馬中做什麼呢?”父親柔聲說,“罷了,事已至此,你不如還是留下。我們全家骨肉多聚得一刻是一刻罷。”
他朝正上殿來的母親和自己招了招手:“你們也來。”他微笑:“我們在一起。”他拔出腰間佩的金柄匕首,放在案上。等敵人衝進來時,他和全家就會以這柄匕首自盡。
戰火已經燒入了城內。乾軍精銳撕開了蘇州城的防線,突入城門。在第一批步兵衝入城中後。黃金艾將軍立刻指揮兵士將其包圍殲滅,但越來越多的敵人從缺口源源不絕衝進來。黃金艾將軍看見那面黑色的“李”字大旗裹在滾滾鐵流中進入城門,他咬咬牙,親率五百死士朝敵方主帥發動了最後的衝擊。
“妖賊!哪個敢和我單挑!”
他大吼著。衝向那比自己強大得多的部隊。他揮舞馬刀,深入戰陣,一路斬翻了十幾個步兵,身後跟隨的死士卻象陽光下的白雪般越來越少。黃金艾開始絕望,他的身上已經多了數個傷口。體力一點點流失,而四面八方湧來的敵人正匯成汪洋大海將他淹沒。
他離那面大旗越來越近了,可前進也越來越困難。黃金艾猛地一刀砍開前方士兵的胸膛,背後卻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回頭一看,跟著他的死士已經全部陣亡,乾軍計程車兵們已經將他完全包圍。黃金艾翻手斬斷刺進他肩胛的長槍,順勢拔出槍頭送入身後那個步兵的喉嚨,但在同一時刻,更多的槍深深扎入他的體內。他象垂死的雄獅,仰天發出最後的怒吼。
“叛徒!叛徒!”
父親似乎聽到了什麼。朝黃金艾戰死的地方望去,那裡彷彿有一點戰鬥,但很快就象投入水中的石子消失了餘波。他黑色的瞳孔中靜靜地映著城內各地散兵遊勇零星的最後戰鬥,和城中平民百姓的哭喊,彷彿全然和自己無關。
“我們去大殿裡吧!”他下令。
忠王府大殿那巨大的耀眼紫色屋頂,正高聳在他們面前。
“我等來遲了!還請殿下恕罪!”
父親驚訝地回頭,在偏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神秘的青衣人。
“向天?是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要與殿下同生共死!”為首的青衣人昂然答道。
父親拍了拍兒子寬闊的肩膀:“那就請你們保護我兒離開。”他沒有去看李榮發的眼睛。父親知道以自己兒子的性格必定要留下,沒有人能強迫他改變心意。他只希望兒子能忽然明白到自己的用心,但即使沒有。他也不會責怪李榮發。
對他來說,兒子是否選擇逃走,已經沒太大意義了。
“不。我要留下。”李榮發年輕的聲音固執而堅定。
父親微微一笑,與兒子四目相交。
“明白了。”父親點了點頭。對青衣死士們說道,“敵軍已經朝這裡過來,你們必須離開了。”
“等等!”母親衝上去,“帶走竹兒!她還小,不應該死!”
青衣人盯了她一眼。母親心裡一哆嗦,她看見那人的眼睛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彷彿兩點不熄的火炭。但她還是把李思竹引到他面前。青衣人看見她臉上痛苦而決然的表情,幽幽地說:“您決定了麼?“
母親瞧瞧父親和他的兒子,點了點頭。
青衣人蹲了下來,愛惜的審視李思竹的面容。即使還不到十歲,李思竹也已完全繼承了來自美國的母親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