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他又蹲下身來,默不作聲。只是望著腳下獨自出神。他的肌肉塊塊在背上和臂上隆起,那團刺在臂上的螭龍標誌彷彿在熊熊燃燒,肩頭落滿的雪花竟然悠悠融化,化成幾道雪水滑落下來。
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喧鬧聲。小董抬頭望去,只見火把構成的隊伍蜿蜒而來,便同血紅的毒汁順著血管上行。
“快走!”雷豹話音剛落,對面又有數槍射來,打在大石之上。激起大片亂飛的石屑。
小董知他性格魯鈍,不愛說話,一旦打定了主意卻無法更改。
“好,雷豹,若留得命在,我們城裡見。”小董雙手一揖,不再復言。
他轉頭看了戴鬥蓬男人一眼,目光閃亮,火光映在其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末了只淡淡地道:“把馬棄了,我們走。”
“走?這樣一出去,就得給人亂槍打死吧?”戴鬥蓬男子冷笑道。
他話音剛落,雷豹大吼一聲,猛地直起身子,向黑衣人們衝了過去。
遠處城裡的方向又傳來了陣陣的爆炸聲,舉著火把的官兵們顯然都給震懾了,火蛇竟然猶豫起來,不再前進,看著騰起的火光。小董的嘴角現出了一絲獰笑。
“狗朝廷!你們不給俺們活路,你們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咆哮呼喝聲、慘叫聲、槍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小董知道雷豹已然和敵人交上了手,他當先而走。不再回頭。戴鬥蓬男人也不搭話,只是在他身後緊緊跟上。那小董低頭咬牙,全力奔行,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雷豹舍了性命換來的。
他們很快把身後的咆哮和金屬碰撞聲盡數裹在身後的風中。
終於,什麼也聽不到了。
山海關,葉志超軍大營。
“今兒個這是鬧的什麼鬼?”葉志超看著城內又一處街區騰起了火光。不由得有些抓狂的大叫起來。
“葉軍門,再派一營兵士過去,鎮壓暴亂。”林逸青看著葉志超,平靜的說道。
“再派一營過去?”聽了林逸青不是命令的命令,葉志超吃了一驚。
“林爵爺,咱們已經派出去了三個營,再派一營出去,這大營可就沒幾個人了啊,萬一有人想要對爵爺不利……”葉志超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看著林逸青的臉色,提醒了他一句。
林逸青現在雖然無官無職,但卻手握銀牌,能上達天聽,而且還是他這支部隊所仰仗的“林財神”,是以這幾個月來,林逸青的命令在他軍中可以說暢行無阻。連他這個全軍主帥,對林逸青的話也都是凜遵不誤。
“葉軍門,照我說的做就是了。此等暴亂,必須要迎頭全力撲擊,才能滅其於無形,保得百姓平安,如果等到亂勢蔓延,那時就是多派兵馬,也來不及了。”林逸青對葉志超說道,“至於我一已之安危,並不要緊。”
“是!是!”葉志超咬了咬牙,發了令箭,很快,又一營兵士整隊而出,向著新出現火光的方向跑去。
“這外邊兒太冷,還請林爵爺回帳,咱們喝點酒暖暖身子。”葉志超看到林逸青立於風雪之中,卻並無絲毫的寒意,而他的手下也都直直挺立,視暴風雪如無物,不由得暗暗讚歎。
“好。”林逸青向自己的手下們點了點頭,隨同葉志超進帳。
二人重回席前就坐,大帳之中設了火盆,暖洋洋的,火盆之上擺設了一口銅鍋,裡面正燉著乳白色的羊湯,葉志超用鐵鉤子撥了撥火盆內的炭火,讓火苗竄上來後,取過銅勺,撈出一塊鮮羊條,放在林逸青面前的碟前。
林逸青拿過一把匕首,在手上甩了一下,葉志超只見刀光一閃,羊條已經給切成了薄薄的數塊,林逸青用刀尖挑起一塊肉放進了嘴裡,大嚼起來。
“想不到賊匪當中,竟然吃得如此的上等羊肉。”林逸青一連幾塊羊肉下肚後,看到葉志超仍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不過他們只怕做不了如葉軍門這般美味。我和葉軍門相處這許多日子,今日才知道葉軍門有如此高超之藝。”
“呵呵,林爵爺見笑了,不過是一碗羊雜湯而已。”葉志超苦笑著搖了搖頭,“小時候,家裡頭窮,吃不起肉,爹孃還在時,總撿人丟剩下的雜碎肉,回來給我們幾個娃娃熬湯喝……現在算是好過了,也會講究吃食了,就象眼前這口湯,我可是向名師請教過的,可不管怎麼做,總是感覺少了小時候的味道……”
“那是,無論是何等山珍海味,都比不過慈親手調的羹湯滋味,因為其中有慈親之愛意在內。”林逸青想起葉志超自幼父母雙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