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健水手頭纏布帶,裸著雙臂,熟練地進行著各項操作。林逸青看著這些乾國海軍的第一代水兵,回想著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的日日夜夜,心潮起伏不定。
從昔日“萬年青”號的首航。到今日“開濟”號的歸航,意味著這個古老的民族在背對海洋那麼久之後,終於能夠轉身,向藍色的大海邁出了無比堅實的步伐!
“開濟”號靠岸放下了棧橋。沈瑋慶林逸青等人下了船,來到岸上,和丁雨生等人相見,談及這幾日所經歷的艱險和風波,丁雨生和船政官員們都噓唏不已。
丁雨生看到林逸青眉宇間英氣勃勃。較當年顯得更堅毅沉穩,不由得心懷大慰。
而林逸青看到面色顯得十分憔悴的丁雨生,心頭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有很多話想和丁雨生說,但不知怎麼,回頭望見桅杆的斜桅和飄揚的半旗,喉頭卻哽住了。
丁雨生象是知道他的心意,微笑頷首。林逸青注意到丁雨生的眼中也帶有一絲難以言表的悲傷之色。
沈佑鄲可以說是船政的創始人和奠基者,而現在卻壯志未酬身先死,怎麼能不讓他們這些後繼者悲痛呢?
不多時。“開濟”號的水兵們將沈佑鄲的靈柩抬了出來,運下棧橋,船政海兵們在碼頭列隊護靈,鳴槍寄哀,圍觀的民眾也紛紛向靈柩鞠躬施禮,以示哀悼。
“左氏當真沒來。”丁雨生看到碼頭並無左季皋的身影,不由得冷笑起來。
“我根本沒指望他能來,估計他看見我就會想起兄長,一肚子氣。不過姑父葬入祖陵那日,他也許會給送個輓聯什麼的。”林逸青微微一笑。
左季皋對船政的打壓。他透過梅宏那裡,現在已經瞭解得非常清楚了。
船政之創,左季皋本人其實是有貢獻的,但因為左季皋建設船政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同政敵曾伯函李紹泉師徒爭勝。加上對造船事務及世界海軍發展並不瞭解,一開始便給船政帶來了廠址選擇不當,船型選擇錯誤、無法建造大型船隻等諸多隱患,所幸沈佑鄲在左季皋“三顧茅廬”出任首任總理船政大臣後,在林義哲的建議下一一改正,使得船政的發展沒有走上歧路。但沈佑鄲卻因此得罪了左季皋,左季皋自此開始了對船政的多次打壓。
左季皋首先借“萬年青”號火力不足的問題,指責船政選擇船型失誤,但曾伯函上奏指責左季皋不懂裝懂定下船政建造兵商兩用船的方針致使“萬年青”號戰力低下。氣急敗壞的左季皋找不到辯解之詞,竟然把責任推到了船政的兩位洋監督身上,他上奏為自己辯解稱自己是“受了洋人矇騙”,指責日意格有意不把最好的船型提供給他,達士博在設計乾國輪船時“包藏禍心”,故意將“萬年青”號設計得戰力低下。日意格得知訊息後百口莫辯,一度想要辭職,被沈佑鄲好言挽留。而作為“萬年青”號的總設計師,學者氣甚濃的達士博卻堅決不肯被這個黑鍋,他亮出了直接證據一套“萬年青”號的全戰艦方案的圖紙,稱這才是他最初設計“萬年青”號,但卻被左季皋親自否決了,左季皋本人堅持要在戰艦上加上貨艙,至使“萬年青”號比母型大了一倍。日意格也向沈佑鄲證實確有此事,並稱現在西北左季皋軍中服務的船政原副監督德克碑也知道此事。沈佑鄲據此上奏朝廷。左季皋又鬧了個灰頭土臉,朝廷為了防止口水戰升級,便壓下了此事,還特意指示左季皋“不必再行上奏”,那意思就是說你不要再鬧了。左季皋這口氣沒有地方出,一怒之下將德克碑解職踢回了法國。
經歷了這場風波,原來和左季皋關係很好的日意格也徹底的倒向了沈佑鄲這邊,而原本就是由林義哲向沈佑鄲建議才得以擔任船政副監督的達士博自此更是對船政忠心耿耿。從此一門心思的撲在了乾國的造船事業之上。船政第二號輪艦建造伊始,林義哲提出了改進意見,達士博全都遵照他的意思一一做了仔細修改,使後續“湄雲”級炮艦的設計效能有了很大的提高。
左季皋一計不成,又生毒計,所用的手段,便是對本來經費就不足的船政進行“釜底抽薪”。
船政創立之初,建廠的經費便是從閩海關的四成洋稅下劃撥40萬兩白銀,另從六成洋稅下每月劃撥5萬兩白銀作為執行費用。而左季皋的辦法,便是以西征需餉的名義。停了船政的執行費用,將這些錢劃給了西征軍,等於是掐住了船政的喉嚨!
左季高做事竟然如此決絕,深出沈佑鄲意料。但林義哲認為船政不可能永遠仰其鼻息,任由其擺佈,同左氏決裂,是必然之事,只是早晚而已。早一日掙脫其羈縻。未嘗不是好事。而沈佑鄲則雖然認同林義哲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