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請。”
秦舒見他側身相請,估計是讓自己獨自入內。他少年心性,對房間裡那位“夢見貴人”的方丈,多少還是有些好奇。於是也不謙讓,對著普慧抬手一禮,便邁步走入禪室之內。在他走進去後,普慧便又伸手將房門輕輕合上。
禪房內佈置的極為簡單,一張雲床,幾個蒲團,還有兩個青銅香爐,正散發著繚繚香氣。秦舒輕輕吸了口氣,只覺得這香聞著十分舒暢,卻不知道是什麼香料。至於雲床上盤腿打坐的白眉老僧一定就是普慧口中的方丈大師了。在秦舒來安國寺之前,傅羽便給他說過,安國寺主持雲荒大師是位有道高僧。此刻秦舒見到對面老僧法相威嚴,氣度不凡,便合什道:“在下見過方丈大師。”
雲荒大師本來是合著眼睛,聽到秦舒說話,才將雙眼睜開,頓時精光四射。讓秦舒心中暗暗驚訝:這老和尚果然不簡單。雲荒大師雙眼在秦舒身上打量一番之後,也用著同樣驚訝的語氣道:“施主果然好人物。”說完又指著地上的蒲團道:“請坐。老衲禪房中一向沒有外人入內,所以不曾備有桌椅,還請施主見諒。”
“不妨。”秦舒謝過之後,便學著盤腿坐下。而云荒大師也從雲床起身,走到秦舒對面的蒲團上坐下,並問道:“施主從北而來?”
秦舒頓時心中一緊,暗想:自己剛來洛陽,對各方面的情況都還不是十分熟悉。眼前這個老僧雖然看上去道貌岸然,卻指不定就是誰派來試探自己的,還是小心為上。於是笑答道:“大師不愧是有道高僧,在下確實是從塞外而來。”
“那就對了。”雲荒大師哈哈笑道:“老衲昨天夜裡曾夢到一隻雄鷹從北方飛來,在洛陽上空盤桓數圈,又向鄙寺而來。老衲便知道今日寺中必來貴客,果然不假。”
秦舒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只好謙虛地道:“睡夢之事,大師怎能當真?在下來貴寺,不過是個巧合而已。不過要說貴客的話,我的那位結義兄弟倒真算得上是貴客。”
“哦?”雲荒大師驚奇地問道:“不知施主的結義兄弟是何人?”
秦舒如實答道:“大充四大國公之首燕國公傅老公爺的嫡孫傅羽,身份極為顯赫,也是剛從北面而來,莫非大師夢中所指的貴客便是他不成?”
雲荒大師再看了看秦舒,搖頭道:“施主少年俊傑,何必總是拘泥於身份家世?老衲忝居這安國寺主持一職,所見的達官顯貴還少麼?老衲平身識人無數,很少見過施主這樣的人物。想那傅羽雖是燕國公嫡孫,但老衲敢斷言,絕對沒有施主這般風采,否則以其身份,如何又肯與施主結拜呢?”
“大師謬讚了。”秦舒再次謙遜道:“在下不過是機緣巧合,救了傅小公爺一命,才能與之結拜。”
“原來是這樣。”雲荒大師略微沉吟,又問道:“恕老衲多問一句,不知施主從北而來,所為何事?”
終於說到正題了。秦舒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便答道:“實不敢隱瞞大師,在下自覺學有所成,又聞大充與鮮卑開戰,一路南來,不過是希望以身平所學,博得功名富貴。”
雲荒大師眉頭微皺,道:“施主的心中只有功名富貴?”
“那是當然。”秦舒呵呵一笑,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在下五歲習文,七歲練武,也都只是為了謀求功名,名留青史罷了。這些俗念,讓大師見笑了。”
“這卻好辦。”雲荒大師面無表情地道:“老衲正好可以幫施主一個小忙。齊王殿下時常到鄙寺禮佛,與老衲頗有幾分交情。不如讓老衲修書一封,向殿下舉薦施主,以施主的學識武藝,必能獲其重用。”
“不敢有勞大師。”秦舒臉上雖然還是在微笑,心中卻緊張起來,想這安國寺乃是齊王李吉發起建造,難道主持雲荒大師就是他的眼線心腹?自己現在身屬楚王府,雲荒大師莫非就是特意來勸說自己改投齊王府的?
秦舒笑容漸漸淡去,正色道:“在下南來,只望以所學建功立業,若只是憑藉大師引薦,而得到齊王殿下的賞識,實非在下所願。”
雲荒大師“呵呵”笑了起來,道:“施主能有這樣的志氣,老衲果然沒有看錯人。不過老衲引薦只是個引子,能否得到齊王殿下的賞識,卻還要看施主自己的本事。”
雲荒大師這樣說,秦舒便不知該如何推辭,若是直言自己投入楚王府,而不肯改仕齊王,非但會自己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必然會引起齊王對楚王的猜疑。而以現在楚王的實力,想要公然與齊王抗衡,顯然是極不明智的。
秦舒正盤算著如何回絕雲荒大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