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不覺想到了自己乳母秦媼哭哭啼啼的話。秦媼說她總喜歡同一類男子……羅令妤並不知秦媼說的同一類是何意思,因在她看來,陸三郎與那位範郎一點兒也不同。
陸昀就是最怒的時候,身上也是正氣多些,少有陰暗面。
而她雖如此俗氣,卻也覺得這樣光風霽月的郎君很好。
她正失神琢磨,比較兩位郎君的區別時,額頭突然一痛。她叫一聲,伸手捂住額仰頭,目中帶怒地瞪他。果真陸昀指骨仍曲著,方才分明是他打的她額頭。羅令妤心虛,只好忍怒。但陸昀似覺得只打一次難消心中恨,他再次彈指敲向她眉心。
這一次羅令妤疼得眼淚都要掉了。她忍著:“你做什麼打我?你幹嘛總打我?你罵我就是了,不要動手……”
陸昀眼睛分明看不見,伸手卻準確地掐住她臉頰。羅令妤被掐得慘痛,臉頰嫩肉在他指間被掐得一片紅。她嗚嗚咽咽,聽陸昀恨聲:“羅令妤,我算是看出來了。罵你完全無用,你毫無記性。你……”
羅令妤支支吾吾:“我只是讓你幫個忙而已……”
陸昀是個討厭鬼,他自己生了氣,就拿她發洩,對她的臉百般施虐。羅令妤十分愛美,平時格外珍惜自己一張漂亮臉蛋,竟被他這麼又揉又掐。她很快也來了火氣,她使勁掙扎,卻掙不開他的蹂躪,羅令妤手往後隨便摸著。她摸到了一串葡萄,一把拽下來往對面砸去:“……讓你別掐我臉了!”
一串黑紫色葡萄砸過來,砸到陸昀臉上。葡萄鮮汁流下,陸昀被砸得有些懵,沒有躲開她突然的反抗。
陸昀:“……你還敢跟我動手?”
羅令妤趁他發愣,七手八腳地站起來。陸昀緊追來,她口上連道“你不要靠近我”,轉頭慌張地攀著手上方便的往他身上、腳邊一股腦地砸。可憐陸三郎目不能視,面前女郎還如此強悍,他硬是被砸了好幾次,一身石青色袍衫都被染上了一道一道的印子。兩人的腳邊,丟滿了葡萄、乳汁。陸昀之前睡坐的那張榻子上,鋪滿了搖落而下的葉子。
陸昀:“不要砸我了!”
羅令妤:“那你不要追我!答應幫我!”
陸昀被氣笑,鬼才願意答應她。羅令妤心性之執著,再次讓他歎為觀止。鬧到這麼厲害,她心裡仍記得她那個“未婚夫君”。她那個未婚夫君,將陸昀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自己失憶。他伸手要拽她扯她,羅令妤只拼命躲,又拼命砸他。
郎君耳朵一動,聽到細弱的“咔擦”聲,他向前快走兩步,臉色微變:“羅令妤,過來!”
羅令妤看他過來只更害怕地躲,陸昀耳邊聽到不斷的“咔擦”聲,混淆了視聽,一時無法聽聲辯位知她躲在哪裡。陸昀撞了好幾次架子,這一次聽到轟然巨響,頭頂的葡萄架向下倒塌。羅令妤一聲劇烈的喘氣,當即讓陸昀聽到。她眼睜睜看到蓊鬱的架子倒下,四面皆砸、逃避不掉時,陸昀幾步奔來摟住她。他將她抱到懷裡,拉著她就地翻滾。天地旋轉,葡萄架乍然倒塌,竹竿噼裡啪啦一通歪。
羅令妤被嗆得直咳。
陸昀抱著她滾到了架子外,最後一架子被他抬手臂擋住。周圍的轟然聲消失了,羅令妤才從他懷裡抬起臉,看到陸昀沉靜的面容。她慌張拽著他袖子檢查他:“你沒受傷吧,沒被砸到哪裡吧?”
她撲到他懷裡,囫圇的,柔軟的胸顫顫貼著他的手臂。
陸昀愣了一下,才道:“……沒事。現在什麼情況?”
羅令妤抬頭張望四周,說道:“雪臣哥哥,現在好糟糕。你旁邊倒著架子,錦月姐姐往這裡來了,我招手讓她們不要過來。我們地上散了許多竹子、藤架、葉子,還有葡萄。葡萄汁也沾上了我們的衣服,我袖子髒了,你下巴上有一些痕跡……”
侍女們的腳步聲過來又遠去,懷中女郎聲音清清越越,利用他眼睛看不見的便利,用聲音勾著他想象。想象那一地的綠,一地的葡萄,還有面前如花般嬌豔欲滴的美麗女郎。她聲音婉婉,柔如春風……讓陸昀身子一下子燥熱。
反手,陸昀握住她搭在他袖上的纖細手腕。郎君淡然的,指間輕微地搓了一下,細滑雪乳一樣,讓人心中微蕩。他手按著她的腕,手指不自覺地向上遊走,伸入了她袖中。
陸昀眼睛看不見,他無感覺,但羅令妤能看到兩人的處境。跪在葡萄架旁,綠葉、葡萄包圍著他們,陸三郎的玉冠歪了,髮絲撩面。他臉上不動聲色,指骨在她腕上游走。他臉上不在意的神情、指間的情意纏綿,兩相疊加,手腕間那暗示性的感覺攀升起一層層酥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