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就要煩羅令妤。他惱羞成怒,這麼長時間羅令妤的不問不管已將他架去了高空,上不可下不得。他若是閒下來,就得心煩此事。這般一想,劉俶方才說的“表妹”,就讓陸昀敏感問了:“我那表妹,又做什麼了?”
劉俶:“……她與周郎要一同開坊做生意!”
陸昀目一眯。
周揚靈要在建業開坊賺錢,當還是為了她父親那些人鋪路。如周潭這般寒門中的佼佼者,衣食不愁,金錢富餘,他們最想的,便是與士族聯姻,藉以改變寒門地位。周潭特意讓女兒來建業交際,試圖與陳王聯姻,便是抱著即使寒門子弟入朝為官的設想不能實現、女兒的聯姻也可助他們改善地位的目的。可惜周揚靈與自己的父親想法不同,她也願意在建業交際,只是她選的方式和父親希望的不一樣。
在建業交際,便需要大量花錢財。周揚靈哪怕錢財再多,也不能一味揮霍。她想開坊流動錢財,完全可以想象。
只是羅令妤也加入進去……
陸昀目中微暗:她與周揚靈,似乎走得太近了些?他知道周揚靈是女子,但是羅令妤不知道。以羅令妤一貫的人品……
陸昀有些煩躁,將面前的書扔開,重新拿起了一本。
劉俶:“你管管,你表妹!她,她整日纏周郎!”
陸昀敷衍一笑,垂下了眼:“這是她自己的事,她又不是我嫡親表妹。我哪裡管得了。“
雖然給劉俶這麼答,陸昀卻像是尋到了一個藉口般,好似有理由去問羅令妤最近在做什麼。當晚難得沒有在衙署熬夜,早早回到陸府。用過晚膳,陸昀獨自下棋消遣時,才閒聊般的問起侍女錦月,表小姐最近在忙什麼。
錦月自是如實回答。
羅令妤被周揚靈的建議說動,周揚靈願意出錢、出人,然而周揚靈自知自己體弱,不願為閒事多費精力。但是羅令妤看著柔弱纖瘦,人卻精力十足,有利益可見的事,她做起來都動力十足。周揚靈只是給出個建議,羅令妤自行琢磨後,願意貢獻出自己十幾年的美顏經驗,開一家脂粉坊。
世家向來自給自足,吃穿用度極少用民坊的。羅令妤便將自己要開的這家脂粉坊定義為面向平民,特指平民中的那一類富商豪客。如羅令妤這般愛惜美貌之人,她平時用的妝粉、胭脂、面飾、唇脂等物,都是自己調製,運用醫理,多年實驗,有自己的方子。為完善這些方子,羅令妤平時做了厚厚的記錄比較。畢竟這些乃士族自家所傳,平民是根本無機會見識的。若是拿這些去賣,即使量少一些,趨之若鶩的富商也會視若珍寶。
既定下了方向,羅令妤便日日研究如何開這個坊,怎樣能最快得到利益,怎樣能在客商中傳出名……反正周揚靈是不管這些的,羅令妤一心一意地研究這些。
她覺得自己與周郎四六分,自己也並不佔多少便宜,並沒有委屈周揚靈。她出這麼大的力,花這麼多的心思,她只是沒出本金而已。周郎說的五五分就不差,現在自己拿四分,羅令妤覺得自己都是看在周郎俊俏的份上了。
只是羅令妤十歲就沒了親人,就是家族沒敗之前,羅令妤也從來沒有見過別人怎麼做生意,怎麼開鋪子賺錢。她自己摸索下,也難免走些誤區,想得糊里糊塗。但她不氣餒,越是不明白,越要沉下氣弄清楚。
陸昀日日熬夜忙朝政,羅令妤也日日熬夜忙碌如何賺錢。
天將將亮,羅令妤將寫了一晚上的冊子一收,領著侍女急匆匆出門。天尚未完全亮,她在院中碰上要去上朝的陸昀。陸昀本與陸二郎等郎君站一處,陸二郎說了幾句話後,陸三郎可有可無地立在原地等候。陸二郎回頭給羅令妤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帶著大批陸氏子弟先出門登車上朝去了。
烏衣子弟,魚貫而出,頗有些震撼。
羅令妤卻是隻看到墨衣重重中的一個人,郎君身形如松柏,疏朗無比地立在風中。郎君眉如墨勾,鼻似懸膽,唇如丹朱,出奇的清致無雙。清風徐徐,他站在堂前的軒楹邊,幽幽望來,眼中星火燎燎,他靜立不行,分明是在等她。
羅令妤恍惚了一下,才走過去。卻是面色平常,不打算與他說話,就自行要與他擦肩。
陸昀伸手攔了她一下。
羅令妤抬目。
侍女們見此,當即各自垂頭,默默充作隱形人物後退,好不打擾郎君與女郎的事。羅令妤看到陸昀目有掩飾不住的疲色,她心神才一晃,便見陸昀擰著眉似很踟躕。他踟躕半天后,遞給她一個香袋。羅令妤奇怪地接過,沉甸甸的。她開啟一看,竟是白花花的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