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四載,羅妹妹若是當場說出我不是你認識的範氏四郎,我當即走人。”
羅令妤艱難的吞了吞口水:“……”
她一開始就落了下風,若她一開始就不承認自己認識這個人,不承認什麼婚書,那可以抵賴到底。然她最初沒否認,現在再怎麼否認,都像是假的一樣。陸三郎為了她,是面子也不要了,一口氣咬定人是假的。不過是拖時間。
拖時間的這種方式陸昀能用,她卻用不了……
羅令妤面色雪白。
陸老夫人等人複雜的眼神、範清辰威脅的看過來的目光、陸昀側過來的臉,全都看向羅令妤。羅令妤硬著頭皮,頂著壓力,走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她唇顫著,費勁地開口:“我……”
女郎妙盈盈的目光,求助般的望向陸三郎。
陸三郎不動聲色,置於膝上的指節輕輕屈了一下。
羅令妤一頓,腦中靈光一現。她一邊慢悠悠地開口要證明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偏向的事,一邊揉著額頭,步伐趔趄。女郎面色蒼如雪,才吐出一個字,便嚶嚀一聲,跌撞地倒了地,暈了過去。
而離她最近的陸三郎,一刻不停,揚袖起身。眼睛不便,他卻準確地將倒在地上的女郎抱到了懷裡,語氣關切焦急:“表妹!表妹?你怎樣了……祖母,表妹似中暑了。”
陸老夫人和範清辰等人,齊齊窒息:“……”
神一般的中暑。
這出戏,卻是無論如何也要唱下去的。羅令妤奄奄一息地暈倒在郎君懷中,陸三郎盡職地扮演一個關愛表妹的表哥,一眾女眷吩咐人去請疾醫,也圍住了昏迷不醒的羅令妤。
範清辰被排他在外。
他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六月天,他目赤如火,心寒似冰。他明明能看出一切粗陋的演戲痕跡,但他根本打斷不了這出戏。望著人中那位郎君清雋似玉的側臉,範清辰眯眸,冷笑:陸三郎……呵,看來表妹這次找上的靠山,不簡單啊。
然那又怎樣?
一切不過是拖時間。他倒要看看這兩人能拖成什麼樣子來。
……
陸昀抱羅令妤回到了“雪溯院”,關懷的人走完了,羅令妤以“中暑”為藉口,能夠留在陸家。當疾醫等出去後,屋中靜了下來,床榻上氣息微弱的女郎悄悄睜開一隻眼……她看到了靜坐床邊的陸昀。
陸昀幽靜坐著,面容明秀,因眼蒙著讓人看不到他的神色,無法判斷他在想什麼。
羅令妤小心望他。
他耳朵一動,側臉看過來,涼聲嘲諷道:“人已經走了。”
羅令妤用錦被蓋住口鼻,小聲:“多謝雪臣哥哥幫我。”
陸三郎:“幫你熬過今天,幫你熬不過一輩子。你與人有婚約,還讓那人追到了建業。我卻是最後才知道。”
羅令妤聽出他語氣的不友好。
她很委屈:“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來了啊……雪臣哥哥,你不管我了麼?那我怎麼辦?”
她叫一聲“雪臣哥哥”,陸昀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方才他明面上與範清辰對峙,心中全力忍著暴怒和狼狽。他從未為女子爭到這個程度,他從不用被人逼到需要靠口舌詭辯來贏的地步……羅令妤!
陸昀伸手,在她臉上狠狠掐了一把。
羅令妤眼淚迸出,敢怒不敢言,只好忍著,委屈無比:“雪臣哥哥,要不我繼續裝病好了,等你想出辦法。你會想出辦法的吧……”
陸昀嗤聲:“我為何要幫你?”
羅令妤一滯。
陸昀此人裝清高裝久了,她若是用“你愛慕我”為藉口,他必嗤之以鼻,掉頭就走,絕不承認。
她望陸昀半晌,低下眼睛,慢慢從床榻上坐起。她慢騰騰地挪向他,遲疑一下,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他仍然玉山一般動也不動,羅令妤心裡尷尬又懊惱,然比起範清辰的威脅,陸昀只是讓她尷尬,已經非常好了……羅令妤摟著他脖頸,想撒撒嬌,可她心中又不願在他面前低他一頭。
她婉婉道:“求你了……”
陸昀側過臉面向她,鼻樑貼上她嬌豔的唇。他忽而輕笑:“就這麼求?你會求人麼?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又被他笑,羅令妤心口發顫,摟他脖頸的手指僵硬。她心中惱,想我又不是女妓,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討好你這麼難說話的人?
郎君坐姿如常,氣息卻與她相拂。既高貴,又輕浮。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同時存於一人身上,如罌粟般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