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郎臉色慘淡。
他只看到三弟在風雪中性命一點點流逝,他撲過去想救三弟,然他只是夢中過客。他始終不知陸昀在臨死前,到底在想什麼。
……
次日,建業出了軍隊,前往邊關。隨軍的參軍,卻是一個半醉的酒鬼。這酒鬼,使眾人一起無語。偏酒鬼思路清晰,說話邏輯也在,就是……言行十分得放蕩,和平時的陸三郎一點也不一樣。
送陸昀去碼頭的人還是很多的。
羅令妤紅著臉躲到周揚靈所扮的周郎後,幾乎不敢看陸昀。
陳王殿下卻是被陸昀拉住左手囑託:“我妤兒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你知道什麼叫照顧吧?不是讓你娶她的意思。”
劉俶黑著臉:“……”
陸二郎被陸昀拉著右手:“你也要照顧她……”
陸二郎臉白:“三弟,你快走吧……將軍都快發火了……”
好不容易送走陸昀,因喝醉酒的緣故,硬生生讓離別變得沒那麼傷感。陳王劉俶與眾人站在岸頭,看船行遠,剛才趴在他肩上廢話極多的某人終於走了。陳王鬆口氣,回頭向身後隨意一看,要說羅令妤。明明知道陸三郎第二天要走,她還灌醉他。
羅女郎多聰明,陳王一看過來,她垂著頭嚶嚶哭泣。周郎拍著她肩,溫柔無比地安慰她,又對陳王不贊同道:“妹妹已這般難受,公子還要說她!”
劉俶僵硬:……他說什麼了?!他就看到郎情妾意,如此和諧!
第87章
司空府比起隔壁的大司馬府,已經算十分悠閒。畢竟三公和三公之間,也是有區別的。司空府掌管的水利祭祀之事,在現今北方打仗的情況下,沒多少人關心。如此清閒,以至於衡陽王劉慕早上來衙署轉了一圈就走了。劉慕再來的時候,帶回了他新得的一把寶劍。少年郎旁若無人地坐在司空府的辦事房舍下,拿著絹布細細擦拭他新得的劍。
劍如清雪,映著少年凜冽肅冷的眉目。
劉慕愛不釋手地擦拭這劍,冷不丁的,他的劍上映出了一個青年湊過來的清致文雅面孔。那青年好奇地打量著他的劍,好似在研究一把破劍有什麼值得欣賞的。
劉慕眼皮一撩,皮笑肉不笑:“你來幹什麼?”
陸顯咳嗽了一下:“都是同僚,我來關心下公子。”
實際情況是同衙署的郎君苦不堪言地與他說自衡陽王來到他們司空府,就沒做過什麼事。司空府堆成山的卷宗也沒見這位少年郡王哪怕翻看一眼,劉慕如此遊手好閒,何必來司空府?隨便找一個沒有實務的衙署待著,不是更好?然衡陽王暴戾,陛下還寵著他,眾郎不想到劉慕面前被罵。據說陸二郎和衡陽王交好,眾郎君就推舉陸二郎來試探一下衡陽王是什麼意思。
恰陸顯另有自己的打算,就直接來找劉慕了。
陸顯旁敲側擊:“公子不日就要離開建業,與我三弟一樣去邊關了?公子也是去南陽?”
劉慕懶洋洋:“南陽的戰事還沒緊到隨便一個人都往那裡湊吧?孤要去的是潁川。”
陸二郎當即贊:“潁川是個好地方!”
劉慕:“……你當孤是去遊山玩水的?”
陸顯乾咳了一下。
閒話拉扯了一堆,陸二郎坐在衡陽王下座,旁敲側擊不斷。他被劉慕白了好幾眼,卻毫無自覺。青年面上帶著和煦的笑,讓劉慕暗自納悶並憋屈,這位陸二郎真是一貫的不會看人眼色。說了一盞茶的話,仍然未進入正題,劉慕不耐地放下了手裡的劍:“你到底來找孤做什麼?孤不是早與你說了,司空府這邊,孤只是暫留。孤不打算在你們這裡做什麼。”
陸二郎非常理解:“不怪公子嫌棄我們這邊,好男兒志在四方嘛。其實我也一樣……悄悄與公子說句心裡話,我正在做我父親的功課,我也打算去邊關。”
劉慕:“……你?!”
他上下掃一眼陸二郎的身量,瓊枝玉樹,儒雅溫和,一貫的清瘦文士模樣。貴族郎君一貫相貌出眾,這青年面容白淨,手指修長,這樣的人拿拿筆桿子也就到頭了,竟然還想著上戰場?
陸二郎厚臉皮道:“我正想與公子你打個招呼,好歹你我相識一場。你這樣的一定是要上陣打仗的將軍了,我肯定上不了戰場,我效仿我三弟,給你做個參軍如何?有你與我父親一起幫忙,到時候你離都的時候,我就能一道去了。”
劉慕訝然無比,再次打量這位腦子不正常的陸二郎。效仿陸三郎陸昀?雖然後來證實想殺自己的是自己的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