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則是心裡很奇怪:明明周揚靈是女子,本沒什麼。明明羅令妤愛慕權勢,更沒什麼。但她兩位女郎依依不捨地在那邊抒情,怎如此刺眼?
讓他心裡不安?
……
羅令妤這一次是真的對周郎上了心。周揚靈對她說話太溫柔,對她太好,她心裡羞愧,下山回到陸家後,就連忙派人將編鐘送還給了周揚靈。歸來的侍女說起周郎給她們還禮了一些新奇的小物件,送給羅妹妹玩耍。一排十二個顏色鮮妍的陶瓷小人擺在小几上,羅令妤把玩得愛不釋手。
然後掩袖哀愁,幽怨無比:“他如何就出身寒門呢……”
嫁了他,地位無法得到提升,羅令妤是萬分不願意。可是她依然很彷徨……
餘下來幾日,陸昀又抽時間,帶羅令妤拜訪了其他幾位名士。建業女郎之間的“花神”爭得厲害,一會兒陳繡排第一,一會兒平寧公主劉棠也能竄到第一去。各家女郎使勁手段,不光比臺上才藝,還比臺下的手腕勢力。在陳繡和劉棠爭第一時,羅令妤漁翁得利,默默地突破而出。越來越多的郎君、女郎被陳繡和劉棠兩個有權有勢的女郎弄得焦頭爛額、不知給誰“甲上”,最後乾脆都給了羅令妤——
羅氏女那晚所編的《奔月》,不光讓連七娘成為建業舞坊間近期最受歡迎的供舞者,還幫她自己驚豔了無數郎君。
郎君們約好去舞坊想看連七娘再跳一遍,連七娘跳了後他們又覺得新奇過了,甚為無趣,不如那夜的感觸好。這般一想,自然覺得羅娘子一定是當晚安排妥當,才讓舞驚豔了他們。這份心性才能,當許“甲上”。
五位名士在諸位郎君女郎們投選後,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既意外又不意外,今年的花神,陳繡落敗,第一次靠公主身份參選的平寧公主也沒拿到第一。拿到第一的,是陸家那位新來的表妹,羅令妤。
“羅娘子便是今年的花神了?”
諸郎想到那女郎風采,自是歡喜。諸女失落後,念起羅令妤的美貌,也默默服氣,自忖比不過。這樣的花容月貌,比之前幾年的才女陳繡,作“花神”不知道合適了多少倍。陳娘子連續三年都是“花神”,眾人都說這是名士們偏袒的緣故。今年“花神”選出了個大美人,大家都比較滿意。
平寧公主得知這番答案後,失望一瞬後,就真心為羅令妤高興。反是她兄長陳王劉俶讓人提醒她:“你當初參選那‘花神’,就是被羅令妤拿來當跳板,針對陳繡了。此女有利用你之心……日後與她相處,你小心些便是。”
劉棠呆住:……可是羅姐姐沒有害過她啊,僅僅是慫恿她參選“花神”。這種利用,該不該計較?
劉棠心裡略微不舒服之時,陳繡那邊是極大的不舒服。陳娘子回家大哭了一通,分外不服氣。陳大儒被女兒哭得焦頭爛額,陳家一家人正收拾行裝準備離開建業,女兒這麼一鬧,陳大儒乾脆要提前日子,領著女兒走。陳繡這下鬧得更厲害了——建業乃南國國都,物象風流,她才不願離開這裡,跟父親去什麼鄉野治學問。
各自鬧騰時,陸家是最高興。陸家萬萬沒想到表小姐能拿回一個“花神”,以前陸家嫡親的大娘陸清弋未婚時,參選了那麼多次“花神選”,可從未當過“花神”。花神是要被名士畫入仕女圖,美名傳遍天下的……陸老夫人親自見了羅令妤,賞了一通;整日忙著遊山玩水的陸英也詫異這個侄女的厲害,又賞了一通;再是陸夫人同樣很高興,羅令妤是他們家的表小姐,得到的名聲也是陸家的,陸家多少年沒有女孩子出過風頭了……賞!
陸夫人看著羅令妤和自己家裡的三郎,覺得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只要自己兒子不要總插手進去。
“花神”的榮耀一到,羅令妤連走路都快飄起來了。
入春時節,花朝日,羅令妤領著建業名門女郎們一道拜花神、賞紅。當日眾人遊玩於華林園,無論是祭神還是燒香,事事以羅令妤為先。各色女郎皆是廣袖長裙,羅令妤在最前。郎君們隔水而看,見女郎們如仙娥一般,百般美麗,都是看呆了眼。
尤其是今年的“花神”,美目盼,巧笑倩,身段婀娜風流。女郎或坐或立,都吸引著諸人的目光——
“羅妹妹這樣子,倒真像是花神下凡。”
“今年選對人了。”
“一會兒我要與羅妹妹多說兩句話!”
齊三郎齊安立在人群中,如同被點穴了一般一動不動。齊三郎已經看痴,他呼吸紊亂,緊盯著隔岸眾女最前方的那衣袂飄揚的女郎!她初來建業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