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飯,大家在廳堂裡圍坐。桌上有腐皮包黃魚,荷葉粉蒸肉兩個葷菜,又用新鮮時蔬做了三個素菜。
雖然中午一個個都吃得肚皮渾圓,但看到一桌子鮮香可口的飯菜仍是忍不住食指大動,自家菜餚雖不能與酒樓相比,卻多了些煙火溫馨。
一番風捲殘雲,菜盤菜碗裡只餘做調料的蔥頭薑末。
傍晚時分,眾人方興盡歸去。阿媛與顏青竹本想留他們在家裡住一晚,家中臥房多,不怕住不下。可焦三柱哪敢再給他們添麻煩,石寡婦也是體念小夫妻來新家頭一夜,必有體己話要說,她自不會留下妨礙。
顏青竹僱來一艘稍大的客船,給了船伕錢,見他們一個個上了船,又目送船穿過落月橋橋洞很遠了,才與阿媛一同回了屋裡。
兩人將碗筷收拾了,已累出一身汗。顏青竹便又燒熱水,給阿媛灌滿了浴桶。
阿媛將換洗衣服放在隔板上,坐在桶中沐浴。桶中的水冒出絲絲熱氣,滌盪了一日疲憊。
阿媛愜意地眯起了眼睛——小門外就是河道,似有歸家的漁夫經過,蕩起溫柔的搖擼聲。夏夜的蟬鳴不似午間煩躁,合著微風湧進布著煙羅輕紗的窗戶,竟難得有些纏綿。
和在山上的感覺很不同,不再是獨門獨戶,不再是幽山曠野,有熱鬧的人間煙火,有寧謐的小橋流水,周遭氣息如同她現在被暖水包圍著,莫名心安舒暢。
阿媛正陶醉在一個人的世界裡,忽地,水桶裡撲通一聲掉進來一個東西,水花四濺。
莫不是一隻大老鼠吧?!阿媛尖叫一聲,嚇得睜開了眼睛,猛然站立。——“大老鼠”近在咫尺,和她一樣光裸著身子,還滿臉嬉笑地看著她。
“嚇死人了!”阿媛微怒,“你不是沖涼嗎?幹嘛跟人家擠一個澡盆子?”
浴桶其實挺大,站兩個人沒問題,不過顏青竹靠得她很近,阿媛感受到了某種難言的威脅。
“今天想洗熱的。”顏青竹狡黠一笑,伸手環住她的腰,讓她緊貼著自己。
阿媛暫時沒那個心情,便推開他。
“怎麼了?我哪裡又惹你生氣了?”顏青竹莫名委屈。
阿媛笑笑,“沒有……就是想跟你說說正事。”
“哦。”顏青竹轉過身,道,“給我搓搓背,便搓邊說。”
阿媛依言給他搓背,他們倆在山上每天都洗浴,身上沒什麼汙穢,只有些汗漬而已,因而阿媛只隨便搓搓,口中道:“其實,石嬸子今天說得挺對的。我們一下子就花了幾十兩銀子,往後當節儉點,還不知什麼時候能掙到這麼多銀子呢。”
顏青竹雙臂靠在桶沿上,不以為意地笑道:“不必剋扣自己,你想吃什麼,用什麼,穿什麼,儘管去買,這棟房子,主要是花了岳母的錢。我們存的錢沒動多少,你往後只管讓自己過好就是。岳母在天上看著,才得安慰。”
阿媛嘆口氣,“可是已經花了這麼多錢,你做傘的地方還沒有著落呢。”
“岳母留下的錢,就是想讓你好好過日子,買這棟房子是天經地義,至於做傘的地方,我花自己的錢去找就好,哪能花岳母的錢?”顏青竹被搓得眯起了眼睛,很是爽快。
阿媛卻在他背上使勁錘了一下,“原來你是這麼想的?難怪你死活要買這個房子。你跟我還分著親疏遠近呢,我娘留下的錢為何就不能給你做傘用了?”
顏青竹見她生氣,馬上便轉過身來,雙手握住她肩頭,柔聲道:“不是和你生分,而是……我是個男人,做自己的事兒得靠自己,用你孃家的錢給自己謀利……我跟吃軟飯的有什麼區別?你娘從前就不喜歡我,我如今覺得,她就在天上瞧著我呢,要是我不能靠自己成事兒,她仍是會和從前那般想我吧。”
阿媛撅起嘴,“還說不是生分?你這麼想就是生分!”
顏青竹輕捏起她的嘴角,讓她做出微笑的模樣,阿媛卻不配合,只拿眼瞪他。
“好啦好啦!娘子莫生氣。其實我這幾日已找到一個可以做傘的好地方,明日就帶你去看。”顏青竹鬆了手,又在她腰間環住。
“真的?”阿媛道。
“騙你是小狗!”顏青竹鄭重道。
阿媛嘻嘻一笑,低聲道:“你本來就是。”
顏青竹聽得分明,懲罰似地吻住她,手上環得更緊。
阿媛後悔了,嬌喘著要推開他。他卻感知到了她的不適,放緩了唇舌的攻擊,只是手上的動作忍不住熱烈起來。
阿媛感覺到被他緊緊抵住,在水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