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又是京城的東西,我們一時也研究不出人家的配方。更不知道一桶能印多少傘,都得試了才知道。若是要開始印刷傘面,我想著還是要多備些貨,得把巴瓦蓬帶來的五桶藥墨都賣下。他從京城千里迢迢運過來,我們若按二兩銀子一桶跟他買,倒是讓他吃了運費的虧,怎麼的也要多補些錢,總的算來,十餘兩銀子是不可少了。”顏青竹自己倒願意一試,只是十餘兩銀子對他們目前而言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投資,他不願家裡成了一言堂,總願與阿媛商量。
若是阿媛不願意,他就不買了,替巴瓦蓬在鎮上找一家相熟的印刷坊,想必即使再抬高價錢,人家也會考慮買下的。
卻聽阿媛道:“這個價錢我們不是拿不出來,你自己做個決斷就好。”
顏青竹見她面色如常,不似賭氣而說了反話。
“我這還等著你猶豫一番的,你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
阿媛不禁莞爾,“我答應了,你還不歡喜了?”
“也不是。”顏青竹搓了搓眉心,“因著我還是有些猶豫的,所以你這麼快答應,我倒又沒底了。”
阿媛環住他的腰,依在他厚實的肩膀上,“沒什麼好猶豫的,有些事情不做,永遠都無法推算結果。現在就算預料到各種情況,到了情況發生之時,仍舊會覺得當時設想得不夠多。可做生意這種事,本來就是帶著風險的,我們只要有信心面對最壞的情況,就沒有什麼可後悔的。既然我們能讓‘楚腰’熱賣,讓綢傘熱賣,說不定這個石印印出來的花傘也能熱賣。就算虧損,也在我們能承受的範圍,你怕什麼呢?”
顏青竹摟著阿媛,心下對她不甚感激,卻又嘆了口氣。
“除了你說的這些,我猶豫的還有其他。”
阿媛忙問:“其他什麼事?”
顏青竹輕撫她的背,慢悠悠地道:“還是初春時,我就計劃著要買新的宅子,可後來家中卻遭了小偷,於是我們商量好了等賣完‘楚腰’和綢傘,就找新地方搬。如今我都看好鎮北一處宅子了,就等著那家老小都遷走了,便去把宅子盤下來……可若要成為鎮上做石印傘的第一家,必要趕上時機,多備閒錢……如此,搬家的計劃又要擱置。”總覺得一再承諾卻沒法兌現,對愛妻多有虧欠。
阿媛抬眼笑道:“就猶豫這個?如今家裡養了狼犬,外人望進來都心裡打顫,退卻三分,我們住著安全得很,不必那麼快搬的。我倒是見鎮西有幾個不錯的鋪面要租出來,咱們可先租個體面的鋪面,掛上金漆招牌,等石印花傘出來了,才能賣出好價錢!”
顏青竹用深邃的眼看著她,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她越是體諒,越是鼓勵,越是善解人意,他越是憐惜她,虧欠她。
阿媛見他一臉對不住自己的模樣,笑著鬆開他的腰,將花瓶裡新插的重瓣嬌花摘了一朵捧在手心。
“我看喜梅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總喜歡數花瓣,今天咱們也試一試。”
顏青竹覺得這法子莫名幼稚,呵呵笑了兩聲,又點頭贊同。
“用石印……不用石印……用石印……不用石印……”阿媛慢條斯理地數起來。
“用石印!”阿媛終於數完,揮了揮手上最後一片花瓣。
顏青竹笑呵呵地走到她身旁,將她藏在袖中的另一隻手捉了出來。
“娘子作弊了。”顏青竹滿臉促狹,輕握住那隻捏著真正最後一片花瓣的手搖了搖。
阿媛朝她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沒勁兒,人家逗你開心的。還是巴大哥說得好,看破不說破。”
“你倆說話的時候還真有些像,以後可不許聯合他來欺負我。”顏青竹捏了捏她微微撅起的小嘴,試探道,“既然花瓣的意思是不用石印,我們是不是該聽花瓣的?”
阿媛丟了手上的花瓣,依在他懷裡道:“哪能聽花瓣的,當然聽娘子的。你娘子沒見過石印花傘,想讓你做出來看看,你聽不聽娘子的話?”
“聽,當然聽。”顏青竹寵溺道。
“真乖。”阿媛溫柔地吐出兩個字,又把自己軟馥的唇貼向他的。
四唇相接,顏青竹但覺心裡再裝不下任何猶豫與煩惱。
得她相伴,再大的得失他也能從容應對。
雕花床上,輕紗帳幔徐徐落下,籠住兩個藤蔓糾纏般的軀體。
一年多的磨合,他們早不是青澀的新婚燕爾。尋尋覓覓,大膽摸索中,早得了嫻熟領悟。夫妻生活自更得妙趣與蜜意。
室外,初夏的雨落在黛瓦上,敲擊起悅耳的韻律,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