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牽連不到玄恪。”老夫人答應下來。她思索著誰將事情透漏給姬無鏡最合適。她想來想去,最終覺得還是二夫人最合適。二夫人可是差點做成顧見驪的婆婆。
顧見驪反反覆覆地洗手,水換了一盆又盆。她總覺得這雙沾滿鮮血的手沒有洗淨,紅得駭人。晃動的水面上映出她的臉,她的臉上也沾了些血。她將一捧水潑在臉上,已經涼了的水讓她覺得徹骨得寒。
趙奉賢死時的畫面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
如果不是裡屋姬無鏡一直咳嗽,顧見驪真的想一直洗一直洗。
顧見驪胡亂擦了手,連臉上的水漬都沒擦,就急匆匆轉身走進裡屋,從衣櫥裡翻出姬無鏡的乾淨寢衣,走到床榻前。
姬無鏡垂著頭,壓抑地咳。
顧見驪攥緊手裡的寢衣,鼓起勇氣剛想開口,忽然一陣眩暈,頭重腳輕朝一側栽去,姬無鏡伸手拉了一把,顧見驪稀裡糊塗跌坐在床榻上。
姬無鏡撩起眼皮看顧見驪的臉,她的臉很紅,眼底也是一片不自然的紅。掌中她的手腕似有些燙。
姬無鏡抬手想要摸她額頭,忽見自己的手上沾滿血跡,動作一頓,大手壓在顧見驪的後腰,將她的身子推到自己面前。他湊過去,在顧見驪的額頭舔了一口。
顧見驪一怔,愣愣望著他。
姬無鏡舔唇,說:“是燙,發燒了。”
第13章
顧見驪望著姬無鏡捻過唇的舌,目光懵懵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收回視線。她撐著床榻起身,慌言:“我去給你打水洗手。”
也不等姬無鏡的回應,顧見驪慌慌張張地轉身往外走。她頭重腳輕,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顧見驪很快端進來一盆溫水,姬無鏡將雙手放進水中,鮮血從他的手掌暈開。望著盆中的鮮血,顧見驪握著銅盆的手顫了一下。姬無鏡看了一眼她搭在盆沿上細白的手指,收回視線,抓起香胰反反覆覆仔細洗手。
姬無鏡剛洗完手,長生站在門外稟告大夫過來了。
姬無鏡瞥了顧見驪一眼,才點頭準大夫進來。
府裡本來是打算去請太醫,是姬無鏡令長生將人攔下來,只請了時常來府裡診治的蘇大夫。
“先給夫人開一道風寒方子。”姬無鏡懶散開口。
顧見驪頗為驚訝地抬眼望了他一眼。
蘇大夫給顧見驪開了風寒方子後,像往常那樣給姬無鏡診了脈,他皺眉許久,才開口:“五爺體內的毒已入五臟六腑,但是……”
但是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三天醒過來兩回啊!
蘇大夫咬咬牙,硬著頭皮胡說八道:“但是隻要每日按時服藥,總是有效果的。”
姬無鏡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說:“有勞蘇大夫費心了。”
“哪裡哪裡……”蘇大夫連藥方都沒給姬無鏡開,只說還是用先前的那道方子,便匆匆離開了。這深更半夜的,他往這兒跑一趟居然只是給顧見驪開了一副風寒的方子。
四姐兒被吵鬧聲嚇醒,林嬤嬤照看著孩子過不來。長生送蘇大夫出府,栗子蹲在小廚房給顧見驪煎藥。屋子裡又只剩下顧見驪和姬無鏡。姬無鏡昏迷時,顧見驪已覺緊張侷促,更何況他清醒坐在那裡。
顧見驪咬了下唇,拿了一套寢衣走進西間換上。她身上的衣裳沾滿血跡,血跡乾涸處,硬邦邦的。血跡難洗,這身寢衣是要不得了。瞧著換下的寢衣,顧見驪蹙了蹙眉。她嫁過來極為匆忙,家中又是那樣的光景。她帶過來的衣物極少,寢衣更是隻有兩套。
顧見驪轉身回了寢屋,見姬無鏡還是先前那樣懶散的坐姿,似乎沒動過。而顧見驪為他找來的乾淨衣物放在原處,也沒被他動過。顧見驪壓下心裡的牴觸,硬著頭皮走過去,在姬無鏡面前彎下腰,去解他寢衣的繫帶。烏鴉鴉的雲鬢滑落,落在姬無鏡的膝上。
“能解開?”姬無鏡問。
顧見驪手上的動作一頓,今晨西間裡的情景浮現眼前,她咬下了下唇,一本正經地說:“能的。”
姬無鏡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顧見驪垂落在他膝上的烏髮,他饒有趣味地挑起一綹兒,漫不經心地纏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顧見驪努力讓自己忽略掉姬無鏡的動作,給他脫下衣裳,只剩右臂還在袖子裡時,她瞥了一眼自己被姬無鏡纏在指上玩的頭髮,小聲說:“五爺,鬆手了……”
姬無鏡“哦”了一聲,有些眷戀地鬆手,被他纏在指上的髮捲鬆散開,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