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老子待兒女的心卻是一樣的。
可看著那滿滿兩海碗的素炒芹菜,又頗有些哭笑不得,家裡頭人丁這樣興旺,女眷們做飯做菜起來也實在嚇人。今年自是罷了,花椒最記得舊年夏天,地裡瓜菜長得正好,哪頓飯不要摘上幾籃子的瓜菜的。那籃子個頂個的可都比她高,擱裡頭睡覺都嫌寬敞。
之前的洪災家裡的灶臺浸塌了,自家祖母更是索性讓叔伯們把三眼灶全都換成了尺八鍋。
以前家中的灶臺是尺八、尺六、尺四的鍋各一口,大家早就嫌小了,做飯起碼就得做兩鍋,炒個菜更是要炒幾鍋。索性趁著這回鳥槍換炮,煮飯做菜自是便當了許多,也困難了許多,試了好幾回才掌握好時間火候。
腦子裡千迴百轉的,待看見二伯孃拿剩下的芹菜湯汁拌飯,花椒心裡更是憋了一口氣,總有一天,她要叫家裡人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白芹管夠,長輩們再不用縮筷子了。
……
翌日天還未亮,家中女眷們已是將白芹菜沖洗乾淨,生怕白芹菜受傷變質,只略略擇去老葉後,又一把一把的用紅繩鬆鬆垮垮地捆紮起來。
這是秦老孃的主意,大年下的又是黃的又是白的,總覺得太寡淡了些,不大吉利。想著那時候方家暖房裡侍候花木的媽媽們一到冬天年下,就會給水仙、臘梅套上紅紙剪的梅花圈兒,就想到了這麼個法子,算是討個彩頭吧!
又將捆紮好的芹菜一一捋直了擺進兩隻簇新的提籃裡,一大清早就坐著自家的牛車,冒著呼嘯的寒風趕到崇塘。也顧不上省錢了,秦老爹直接在車馬行包了一輛牛車。到了蓮溪,又直奔俞阿婆家。
年紀大了,見一面少一面。
說起來俞阿婆上一回見秦老孃,還是去年花椒過週歲的時候,算起來已是一年多未見過面了。再次見面,俞阿婆眼淚都快出來了。只一句話未說,卻已眼皮心中俱是一跳,也顧不上秦老爹秦連鳳顧不上旁的了,一徑拉著秦老孃進屋,急急問道:“你們怎麼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秦老孃一路風塵,到底上了年紀,早已疲乏不堪了。卻也顧不得喘口氣兒歇歇腳,更不同她外道,直接道明來意,掀開蓋在籃子上的溼棉布,把用紅繩捆紮好的白芹菜給俞阿婆看:“家裡幾個孩子搗鼓出來的白芹菜……我這送來給你嚐個鮮兒,還想請你幫個忙。”
俞阿婆知道秦家大小安好,老兩口帶著小兒子一道過來是另有緣由的,當先就是長鬆了一口氣:“哎呦喂,可是嚇死我了!”
說著又想起已是年下了,什麼“死”不“死”的,豈不晦氣,剛“呸”了兩聲,雙手合十向西邊拜了拜,告罪的話兒滾到了舌尖,卻被眼前的白芹驚得生生嚥了下去。
瞪大了眼睛看著秦老孃手裡的白芹菜,這就是白芹菜?果然瑩白如玉,都白的晃眼了!
擦了擦手心的冷汗,俞阿婆小心翼翼地接過白芹菜,抱孩子似的託在手心裡,站在日頭底下細細打量,不禁連連咋舌:“我的老天爺,這可怎麼種出來的?”
饒是她說起來也算見多識廣,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鮮嫩的芹菜。尤其是在這樣寒風凜冽的冬天,滿眼都是霧濛濛灰撲撲的,能看到這樣清新鮮嫩的蔬菜,整個人都舒坦起來了。
秦老孃卻打心眼裡有些發苦,看了眼秦老爹,又告訴她:“誰都不曾想到,就是椒椒和香葉兩個心血來潮種著玩兒弄出來的,就是上回從這回去後的事兒……都以為必是種不活的,哪裡知道不但活了,還漚的這樣雪白,我們也是唬了一大跳。”
俞阿婆兩隻眼睛直盯著白芹嘖嘖稱奇,聽到最後才發覺秦老孃語氣不大對頭,抬頭一看,見她面色也不大好的樣子,不解道:“這是好事兒,你這是怎麼了?”
又去看秦老爹,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讓人站在院子裡說話了,忙讓了秦老爹進屋,喊了許氏奉茶。
許氏這麼些年待人接物早就歷練出來了,熱茶熱手巾暖手爐早就打點齊備了。只是鑑貌辨色,不敢吭聲罷了。也是鬆了一口氣,趕忙親自上茶。
秦老爹喝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多少年的通家之好了,也沒什麼藏著掖著的,就把自家的擔憂告訴了俞阿婆知道。
俞阿婆聽了秦老爹的話,卻更是滿臉的不解了。看了看秦老爹,又看了看秦老孃:“這算個什麼事兒!”又朝秦老孃道:“你讓我怎麼說你!你也是從咱們府裡出去的,出去時主子管事有沒有告訴過你,讓你但凡有事兒只管說話。既是咱們家走出去的,就斷然不會不管你們,叫你們受那些個不開眼的閒幫小吏的氣的。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