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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這個訊息確實震得秦家闔家半晌方才回過神來。
也就是說,除開文啟之外,一度被京口百姓以為族滅的京口三槐堂王氏,還另有家族血脈存於世間。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畢竟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直沒有好訊息傳來,饒是文啟自個兒都已經不敢再想了……
自也是天大的好事情。
不管是為著三槐堂王氏這個傳世百餘年的家族計,還是為著文啟個人來綢繆,在這樣的世道中苦苦掙扎求生,互為倚仗的家族同族人,能夠枝繁葉茂、欣欣向榮,這如何不是好事兒。
只要有人在,就會有振興門庭的那一天。
尤其對於曾經不幸經歷過從有到無,又循著從無到有,蒸蒸日上的秦家闔家來說,自是更能設身處地的體會這樣失而復得的無上喜悅的。
可不知道為甚的,無以言表的喜悅之情像過眼雲煙般漸漸消散,意興闌珊,似乎也沒有多高興。
一眾小字輩們的情緒都很單純,也很複雜。
一干長輩們的心情俱都恨複雜,卻是摻雜了些許人世間的功利的。
並非他們所願,只因信紙上本就淺淺一頁的內容中,好訊息更是隻被匆匆一筆帶過。
只說日前有一戶自稱三槐堂王氏嫡枝的人家返回京口。
僅此而已。
再沒有更多的訊息了,名姓丁口一應全無,說起來就連一列都不曾寫滿。
只是不但有好訊息,還有不大好的訊息。
緊隨其後的訊息說不上不好,卻也實在叫人說不上高興的。
這位清客相公用了整整七列著重筆墨,卻是為著提醒秦連豹,說是據他打聽所知,王氏族人回鄉後的頭一樁事兒就是辯證名分,隨後就忙著要落實祖產。
只當得知三槐堂的泰半產業都已經重新丈量落實,但大多已被過契到文啟名下後……就其當下的言行來看,怫然不悅,當即就打聽起了文啟現在的景況來,知道文啟並沒有守在族中,而是遠在蓮溪,更是勃然大怒……似乎來者不善。
所以說,這封加急書信與其說是報信,不如說是示警來的。
希望秦連豹能夠心中有數,早做準備。
最後還添了一句:“據某猜測,府上很快就會收到商酌的書信了……”
商酌甚的,意欲如何,雖未明說,卻已是顯而易見的的事體了。
感受著字裡行間濃到化不開的告誡同擔憂,秦老爹自是不免擔憂的。
他自然相信秦連豹交友的眼光。
何況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當初秦連豹精心種下的花兒,不正是為了此時的果。
可這封書信,抑或說是那位清客自個兒的主觀意識太過強烈了。秦老爹不懷疑內容的真偽,卻對其中關鍵資訊的判斷持保留意見。
可偏偏一直經手羅冀文啟尋親事項的秦連豹,甚至於也參與過,比較瞭解相關事宜的秦連龍,還有大堂哥,通通不在家。
眼下還真沒人能夠帶著文啟去京口認親,並處理相關事務的。
這是秦老爹擔憂的來源,卻同那位清客再三強調的來人的不懷好意根本不搭界。
只因在秦老爹看來,人家一二三四五的所有反應其實都實屬正常,並沒有甚的可以指摘的地方,也沒理由僅僅以這些就來斷定一個人的善惡。
秦連虎也同樣覺得這件事兒怕是有些棘手的。
畢竟說一千道一萬,但凡涉及到宗族內部的事體,不管大事小情,都是人家族裡頭的家務事兒。
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兒,就更不是他們外姓人可以插手的了。
他們倒是沒甚的,既是想好了要插手,那自然就得做好準備去面對世人的指摘,這是沒有二話的。可對於文啟來說,他日後還要在族裡頭立足,卻不是甚的好事體。
只秦連熊卻覺得秦老爹同秦連虎未免有些操心太過了:“若不是文啟還未弱冠,早就是他們三槐堂的族長了,家族事務都由他掌管,聽斷一族之事兒,誰敢作耗。就算嫡枝又如何,還能以大欺小、恃強凌弱不成!”
旁的不說,只說以文啟的才學洽聞,不過幾年,一個秀才的功名應當是穩穩當當,不在話下的。
有了功名,還擔心他在目前看來,只伶仃幾人的家族中沒有立足之地麼!
不管來者有多不善,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而秦連熊這話一出,秦連虎不免覺得他太過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