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們求情?”
阿顧道,“楚王和長樂長公主感情雖有謬錯之處,但發乎情,止乎禮,並未鑄成大錯。他們知道輕重,不會做錯事。您如今命楚王之國,又將阿鵠許嫁晉北遠地。此去經年,他們二人一北上遠嫁,一南下之國,怕是後半輩子再也不能見上一面,竟已是如此,何如最後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姬澤聞言微微沉吟,按他的意思是不肯讓姬洛和姬紅萼見這一面的。只是阿顧難得到了他的面前,他實不願意駁了她的面子,竟是不好拒絕。
阿顧瞧著他的面色,輕輕道,“前些日子,我聽了一首阿鵠在皇后殿下的春宴上點的曲子,很是有幾分意思,”她悠悠念道,“‘妾發初覆額,門前折花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李玄此人我從前雖未聽過他的名聲,但這首《長幹行》卻是寫的清麗難言,想來日後定會名傳天下。我私心想著,十二郎和阿鵠的情誼雖然有些出格,但這種青梅竹馬的情意,卻是極美好的。十二郎和阿鵠都是懂事的,便是讓他們再最後見一面,也算是對這些年的情感做一個悼念。”
姬澤聽聞這首《長幹行》,微微動容,‘妾發初覆額,門前折花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大凡名家大手總能夠用清麗樸實的詩句觸發人心底的一絲情念,念及往昔,悵然生姿。他回過頭去,道,“朕本是立意再不讓他們見面的。但,既然阿顧為他們求情,朕便破一次例,讓阿鵠去送一送十二郎吧!”
顧令月鬆了口氣,微微頷首,“謝聖人。”
姬澤微微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柔聲問道,“你回長安後,可曾仔細看過郡主府了麼?”
“我身子懈怠,還沒有去過,”阿顧道,“不過聽陶姑姑說,那府邸保持的和從前公主府一樣,謝聖人費心了!”
“嗯,”姬澤道,“你能體諒朕的心意就很好了!”這個小娘子曾是他許下諾言希望好生照顧之人,如今他因著國事百姓讓她嫁人,可也絕不希望她凋萎在北地寒冷之地,范陽非自己控制之地,怕她孤身遠去,勢單力孤,難免吃了虧去,於是道,“你如今既為郡主,身邊的伺候人就不夠了,你身邊的那些丫頭年紀大都大了,放出去成了親,身邊的人難免就不夠用。府中自有一些家生子,可與其中再挑揀一些得力的帶在身邊。其中有一人叫小春,一人叫小秋,可收在身邊。”
阿顧聞言微微意外,隨即猜到,這兩個人怕是姬澤安排下襄助自己的人手,於是點頭應道,“是。”
六月的長安漸漸炎熱,一輪太陽掛在天邊,猶如熾熱的烤爐。灞橋的柳樹垂下來,初夏的灞橋青翠的像是洞明人心。姬洛立在馬車旁,望著長安方向等候良久,嘆了一口氣,回頭道,“走吧!”
“等一等。”原處忽然傳來一聲疾呼。
姬洛渾身一震,陡然間回過頭來,見一輛素蓬馬車飛快的向這個方向馳來,不過須臾,便在面前停下,湛藍象眼格簾掀開,緋衣少女從車中跳了出來,“阿兄!”
“阿鵠,”姬洛的眼眸陡然間綻放出燦爛的驚喜,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上前,握住了緋衣少女的雪腕,“真的是你?我以為你不能趕來了,”目光轉為微微疑惑,“你怎麼來了?”
另一輛馬車在灞橋停了下來,內侍梁七變從車廂上下來,咳了一聲,行禮道,“楚王安好,聖人念著楚王和十公主兄妹之情深厚,特意准許長樂公主前來送行,奴婢奉聖人之命護送十公主前來。”
灞橋的南風不小,吹的姬紅萼的一頭青絲翻飛。姬洛回頭看了梁七變一眼,有禮道,“多謝梁內侍一路護送阿鵠前來此處!”
梁七變微微一笑,欠身,“這些是奴婢該當做的,時間有限,還請公主快一些。”
姬紅萼道,“我知道。”
夏日煦熱,兩個人向著灞水緩步而行,在河岸站住。“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姬洛道,“正打算上路,沒想到你還能來。能夠在臨行前再看上你一眼,我便再無遺憾了!”
姬紅萼眉宇之前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是阿顧替我求的情,皇兄才答應我過來這一趟的。”
“阿顧?”姬洛微微訝異。
“是啊,”姬紅萼道,“阿顧說,當初六皇姑送喪,你替經皇姑捧靈摔盆,她記著你的這份人情。總要將之還掉。”她嘆道,“阿顧是個好姑娘,我盼著她,這輩子能夠平順一點。”
姬洛聞言也頗為感慨,頓了片刻,道,“難得她如今自己境況都不好,還能生出善心幫著我們一把,這份情,我姬洛此生記下了!”
姬紅萼的情緒低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