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街訪府搜尋顧鳴下落。只是韓國公顧鳴像是在長安城中蒸發了似的,竟是找不到蹤跡。
姬澤立在屋前靜默了片刻,方邁步重新進了正房。房中一片悲慼之色,少女坐在榻前握著母親的手腕,見了姬澤,便退了數步,讓出位置來。姬澤望著病榻上的丹陽公主,昔日柔和慈悲的女子,卻已經憔悴單薄成了這般模樣。
姬澤回過頭去,遮住了鳳眸裡的淡淡水光。
“聖人來了,”公主瞧見姬澤,黯淡的眼眸亮了一下,掙扎著要坐起身來。“皇姑姑,”姬澤眼疾手快,忙過來止住,“您如今身子不好,這點子虛禮就不要行了。”
公主如今確實心虛體弱,便也不再堅持,轉頭吃力吩咐阿顧,“留兒,給聖人叩個頭吧!”
阿顧應道,“是。”轉過頭來,由碧桐和紅玉攙扶著,向姬澤認認真真行了一個大禮。姬澤知這是丹陽公主向自己託孤之意,便不推辭,受了阿顧這一個全禮。
“聖人,”公主落了水光,柔聲道,“聖人,我膝下只有留兒這一個女兒,雖用盡全部心力,想讓她過的好一點,卻終究讓她受了不少的委屈。我過身後,還請聖人多多照看著她一些。”
“姑姑放心,”姬澤道,握著公主的手鄭重應承,“從今而後,朕定然待阿顧如同親妹。”
公主得了了心中的大事,人頹軟在榻上,望向阿顧,目光充滿憐惜不捨,叮囑道,“留兒,聖人這般愛護於你,你也當敬重於他,日後當視聖人為嫡親兄長。”
“是,”阿顧應承道,“阿顧日後定視九郎為嫡親兄長,敬之愛之,庶無違命!”
公主放下心來,吩咐道,“你是個好孩子,阿孃有些話要和聖人說,你先出去吧!”
“娘,”阿顧伏在公主枕邊,大哭,“我想多陪陪你。你別趕我走,別趕我走,好不好?”
“好孩子,”公主心中難受,卻依舊道,“阿孃如今這麼憔悴,不想讓你瞧著,阿孃想你心中一直保留著阿孃最美的樣子,所以,”溫柔但堅持道,“聽話,出去好麼?”
阿顧聞言抽噎大哭,到底不忍別了公主心意,只得應道,“是!”緩緩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藍花布簾輕輕落下來,遮住屋子裡的一切視線。院子裡空蕩蕩的,其餘人都被請到一邊小跨院中等候,冷風悽清,院子裡只有一株大柳樹,垂下枝條在風中輕輕搖晃。阿顧只覺心情黯淡,頭頂的天空都變成了灰色的,渾渾噩噩的立在柳樹下頭,望著屋子簾幕,也不知道心裡如何所想,既希望時間快一些兒,又隱隱希望時間慢些結束,一時竟至痴了。
屋子裡,姬澤目視阿顧離開,開口道,“姑姑何必如此,屋子裡的事無不可對人言,阿顧只是想多伴著你一些時間,你又何必硬要將她趕出去?”
公主淒涼笑道,“我既日後再也不能陪在身邊,又何必差這麼一時半會兒。”
一個男人一直立在屋中角落裡,沉默的如同一座雕像,公主注視向他,柔聲道,“姜堰,你身手精湛,弓馬嫻熟,這些年若不是為了我,一直耽擱在這兒,怕如今也軍功累身了。我走了以後,你就回軍中去吧!”
姜堰輪廓沉默如同岩石,跪在地上磊落有聲道,“姜堰不悔!”
“你是不悔,我卻是擔不起的。”公主淚光爍然,“你這般的人,合該是在軍中為國效力,我已經耽擱了你這些年,難道還要揹負著耽擱你一輩子的罪過麼?”
姜堰這般鐵血漢子,刀劍加身也有抵抗之力,公主的這幾句話卻彷彿不能承受之重,險些將他的背脊壓彎,伏在地上,哭泣出聲,“公主之命,微臣自是遵從。”朝公主叩了三個頭,含淚退了出去。
姬澤瞧著這般情景,“姜堰此人論起情意,倒是比顧鳴要強的多。”微微一哂,“姑姑這等事情,想來阿顧不會介意,你又何必瞞著她?”
公主卻道,“人都將死了,何必牽扯那麼多呢?”頓了頓,“我想放他一條生路,也放我自己一條生路。”想起愛女阿顧,眸子裡含著愉悅光芒,“我希望在她的記憶裡,我只是一個純純粹粹疼她的阿孃。聖人,”她轉頭注視著姬澤,“我過身後,不希望你瞧在我的面子上,擢升留兒為郡主。”她道,“郡主之位瞧著雖榮耀,卻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留兒論身份只是我的女兒,當初策封縣主已經是您加恩了,若是越過旁的宗室女晉升郡主,怕成為眾矢之的,日後的日子反而不好過。倒不如做個簡簡單單的縣主,享受著聖人私下裡的庇護疼愛,日子要好過的多。
姬澤心裡難受,應道,“姑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