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菡進門行禮,“見過內史大人。”
談政捋著鬍子,問道:“令娘啊,你跑來署衙做甚?”
她不卑不亢,“乃是為著都尉大人私自扣人來的,想跟您討個公道。”
父子倆一對視,不由笑了,這可奇了,外甥女倒把親舅舅給告了。
“你且與我說說到底何事?”
沈令菡便一五一十將今日之事說了。
何都尉是塊什麼料,談內史上任沒幾天就瞧出來了,待聽她說完前因後果,不禁要罵一句不要臉,窩囊沒本事就算了,還窩囊的如此不齒,實在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果真確有此事,那是要派個人去問問,真乃胡亂扣押人,某定會給你個說法,不過,”談政打了個官腔,“若是查無此事,你可知何罪?”
沈令菡脆生生應道:“我任憑受罰便是,不過,何都尉以查案之名去我家鋪子裡毀壞東西的事,我得要求賠償,相信您治下嚴明,不管有罪沒罪,都不能眼見這樣的事發生吧?”
談內史一愣,這小娘子還敢來將他的軍,膽子倒是不小。
他沉吟道:“你且回家等訊息,某任琅琊內史,自不能放任欺壓良民之事。”
她走後,談政哼了一聲,“這個何有志,也不知道是怎麼當上都尉的,正事不幹一樣,淨會惹事。”
談內史這兩日正看他不順眼,不為別的,何都尉為了巴結琅琊王,不知道給他耽誤了多少事,這山望著那山高,這是打量著攀結上了高枝,就不把他們談家瞧在眼裡了。
因著何家人的做派,談政連沈小娘子的事都不大上心了,往後若是與何家有了姻親,指不定要被打多少秋風,嫌丟門面。
談樾說道:“父親,何家歸何家,我們原就是為著沈先生的面子去的,我看沈家娘子是個腦子清楚的,小小年紀很是難得,倒是可以培養一二,不如今後就讓她去家裡跟二孃幾個一起唸書如何?”
“去家裡?”談政想了想,倒也可行,“你說的是這麼個理,我看沈小娘子為人處事倒是尚可,如果讀書能再進益些就更好了。”
當天下午,劉泉就被放回了家,沈令菡也接到談二孃的帖子,說是想邀她進府一起讀書。
鄭氏聽了老大不願意,談家不提親事,只讓幾個小娃娃一塊唸書,無非就是想撮合令娘跟其他幾個郎君,總之是打定了主意不讓他家大朗娶令娘,這般沒誠意,還讀什麼書。
“我們家又不是請不起先生,做甚非要去欠個人情,你還是回了二孃的好。”
沈令菡沒吱聲,她確然是不想去談家,但卻不能這樣回絕了談二,至於怎麼處置,她還沒想好,因為她不確定這是談家誰的主意,要不要回,怎麼回,都得視情況而定,她並不想平白跟誰結下樑子。
於氏又有話說了,“娘,我看也沒什麼,人家好心請咱令娘去,證明是看重她,多走動走動總歸沒有壞處,這麼推了反倒傷人情。”
她難得說句人話,倒也在情在理,鄭氏心裡不情願,可也知這個理,便也沒再提讓回絕了的事。
於氏心裡有自己的算計,何有志回家後,她便把這想法跟他說了,“老太太也是個心大的,這就不搭理談家了,旁的也就罷了,總要為你官途上的事想想,再說了,只要嫁進談家就行,也不是非要人家大朗,咱得有自知之明。”
何有志今日吃了一鼻子灰,一聽見談家就沒好氣,“我看倒也罷了,便是沒得罪,人家也不給好臉色,去不去唸書都一樣,還不如多與王府走動。”
“沒出息的,劉泉那事黃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內史大人怎麼就這樣愛管閒事,說我私自扣人,蒐證時還侵害百姓財產,扣了我半月的奉。”
“什麼玩意?扣錢!”於氏一聽罰奉,嗓門就吊起來,“你是不是長了個豬腦子,幹這點事都幹不明白,不能推給差役們嗎,又不是你指示的,憑什麼罰你錢,呸!肯定是藥鋪裡的人告過去的,好歹是一家人,真不講情面!”
何有志心裡嘀咕,他就說這樣不好,秀秀不在家,何苦去難為令娘,還不都是她攛掇的。
於氏擺擺手,“這事先不提,我覺得令娘將來還是嫁進談家的好,你得先跟我站同一陣線,不能讓老太太鬼迷了心竅。”
巧了,在這個問題上,何有志跟老夫人想的一樣,有去談家唸書的功夫,還不如多跟琅琊王府來往。
“我覺得咱娘想的對啊,跟琅琊王府結親不是更好嗎,人家談內史看不上咱,何苦熱臉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