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樾今日穿的十分樸素,走在大街上跟一般小民無二,他瘦了些許,神色有些疲倦,看起來狀態不算好,“我還好,就是記掛著家裡,待晚上的時候,我再回家看看。”他看著談讓的眼睛,問道,“父親怎會中風?”
“此事卻也怪我。”談讓自責道,“我沒料想到考核一事事關重大,故而沒有十分提防,是我大意了,父親受不得罷官的刺激,在府衙裡中風昏迷,當時我不在跟前,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若是我能一直陪著他,興許還能救。”
談樾沉吟歎息,“倒也不怪你,是東海王的人背後誣陷,你要防也防不得,後來河間王便將計就計,把你提拔上來,也算是補救及時。只是如此一來,便失了琅琊王的信任,我之所以不回來,是怕琅琊王趁機除我。”
“琅琊王多半是受了孟家小姐蠱惑。”談讓無奈搖頭,“前日我去王府,實在是不成樣子,不過王爺雖然一時沉迷女色,心裡還留有一絲清明,言語間對大哥很看重,倒是周大公子對您誤會頗深,大概是因為大嫂吧,我便解釋幾句,他倒也沒再說什麼。”
談樾之所以敢回來,就是因為周覽的人忽然撤走了,他對此猜測良多,能想到有可能是談讓在中間起了什麼作用,卻猜不出來他用了什麼法子。
只因為周顏?怕是沒這麼簡單吧。
“也罷,奪位之事誰也說不準,三家明爭暗鬥,你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我當初之所以在河間王那裡留條後路,為的也是保我們談家周全。琅琊王最終勝了當然好,萬一不行,在河間王那裡還有一席之位,你與琅琊王接觸的時候,千萬拿捏好分寸。”
看起來河間王已經十拿九穩了,不然談樾怎會跟他承認立場,談讓點頭,“我明白,是要有什麼動作了嗎?”
談樾沉吟道:“只是有些許風聲,總之你心裡有個數就行,河間王首要除掉的是東海王,眼下來看,東海王敗勢難免,要對琅琊王動手,怎麼也得等那之後,眼下倒不至於。”
談讓心裡冷哼,河間王都要打到琅琊郡了,談樾居然還不跟他說實話,他倒要看看,談府那一家老小,他預備怎麼安頓。
談樾在府衙一直到下職,跟談讓一起坐轎子回談府,可謂小心至極。
談讓沒跟去大房湊熱鬧,很識趣的給他們母子倆說話的機會,他下午沒來得及刻小人,晚上還沒有禮物送給小媳婦呢。
談樾一回來,談夫人就鬆了口氣,拉著長子問長問短順便訴苦,“你怎麼才回來,家裡都亂了套了,你父親他……他一輩子都起不來了。”
說著就哭了起來,談樾只好溫言相勸,“我也是迫不得已,琅琊王對我心生懷疑,我不得不小心,母親快別哭了,我先去看看父親。”
久病床前無孝子,換算到其他人身上一樣,談政不人不鬼地躺了這許久,從談夫人到近身伺候的侍女,皆由最開始的悲傷殷切發展到嫌棄冷漠,平時根本沒什麼人在跟前,就由他一個人歪頭歪腦地躺著。
談政直勾勾盯著床樑上的花紋,保持這動作已經大半天了,口水已經浸溼了枕頭,侍女見談樾過來,才殷勤地進來替老爺翻個身,幫他擦口水。
談樾出現在床邊的時候,談政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神瞬間有了光彩,吧吧啦啦地嘟囔著什麼,雖然誰也聽不懂,但他還是奮力地吧啦著。
談樾皺眉,握著他的手,“父親,我都明白,您好好養病便是,外面的事有我跟三郎呢。”
一聽見三郎這倆字,談政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像是半夜撞見了鬼似的驚恐,他漲紅了臉,因為著急說點什麼,嘴裡開始吐白沫,到最後乾脆在床上抽搐起來。
“父親!快來人。”談樾彷彿意識到什麼,三郎果然有問題,不然父親不會這樣激動。
談夫人又開始哭起來,“你父親這個樣子可怎麼辦啊……”
談樾把她扶到外頭坐著,說:“母親,我不能逗留太久,夜裡就要趕回去,有幾件事要囑咐您。”
趙氏抓住他的胳膊,“對了,我想著儘快把家分了,然後我跟你父親都搬到徐州去,我總疑心你父親中風跟三郎脫不了關係,你不在身邊,我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萬一出了什麼事不好應對。”
“您先聽說我,琅琊王本就對我疑心,談家如果在這時候搬走了,無疑會激怒他,我在徐州恐難立足,您放心,三郎在我掌控中,他玩不出什麼花樣來,您跟父親安心在家裡待著,如有必要,我會派人來把你們接走。”
“可是我擔心……”
“有我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