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鄔眠雪安慰道。
魏驚鴻端詳著姜顏的神情,頗為意外道:“你怎麼不說話?要是換了以前,你早該頂回去了。”
“人不與狗吠,同她那樣的人爭論辯駁,除了自貶身價並無益處。”姜顏懶得同薛家人計較,慢悠悠轉過迴廊,問道,“你方才說李沉露定了親,定的可是誰家?”
“你不知道麼?”魏驚鴻還未說話,鄔眠雪便一把擠開他,迫不及待道,“去年年底的祭天大典上,李沉露不是使了手段頂替了胡家娘子麼?歸去途中刺客行亂,李沉露不知怎的就勾搭上了允王。”
“允王?”姜顏隱約聽過這般稱謂,卻不甚熟悉。
魏驚鴻插道:“允王便是當朝二皇子朱文煜,生母是已逝皇貴妃劉氏,太子殿下的庶兄。”
鄔眠雪搶著補充:“這位允王一向玩物喪志、心智簡單,此番被李沉露美色所惑,正求皇后娘娘賜婚給他做王妃呢。”
“可惜,李沉露是庶出,聽皇后的口風似乎不太滿意。”魏驚鴻搖了搖頭道。
魏驚鴻和鄔眠雪你一言我一語,姜顏便已弄清了來龍去脈。怪不得方才在水榭裡,一向做薛家跟班兒的李沉露竟然有膽量與薛晚晴平起平坐了,原是即將抱上允王的大腿。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當初那十三名青蔥懵懂的女學生竟是流離大半,又有幾人還記得入學的初衷?
見姜顏嘆氣,魏驚鴻問道:“我朝沒有女子參加科考的先例,八月過後,你和苻離如何打算?”
“苻離官階不大,總是要替上頭的官員辦事跑腿,我已有月餘不曾見他,不知他前路如何。”頓了頓,姜顏繞著腰間重新系好的玉環,漫不經心地笑道,“至於我,離開國子監後興許是去臨洮府,爭取拜入陸老門下。又或是做個閒遊詩人,風花雪月度日。”
魏驚鴻道:“不急著與苻離成親?”
“他又跑不了,急甚?何況我和他都還年少,若不去漲漲本事,首輔大人又怎會放下芥蒂接納我和他。”出了中庭,穿過月洞門朝學館走去,姜顏眼眸一轉,湊過去挨著鄔眠雪道,“不說我了,你和魏公子何時定事?”
鄔眠雪掩面,笑出嘴角的梨渦道:“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姜顏橫眼看她,打趣道:“自己人面前就不必裝柔弱啦。自從見過你扛著大刀拍馬殺敵的模樣,再見你這般刻意造作,總覺得��沒擰!�
魏驚鴻在一旁笑得肚疼。
一行人邁上學館的石階,站在廊上,不經意間透過半開的窗欞望去,姜顏忽的腳步一頓,怔在原地。
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本空了半年,而今卻坐著一名白衣儒服的少年,身姿挺拔,氣質非凡,墨黑的頭髮一半束在頭頂,一半撒下腰際,光是一個背影便勾勒出姜顏無限的回憶。
剎那間,姜顏以為時光倒流,清冷高貴的苻大公子又回到了國子監。
風夾帶著花香襲來,她呼吸一窒,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進了門,朝著那道端正貴氣的身影徑直走去。一聲‘苻離’湧上嗓間,卻在書案後的少年抬頭的瞬間壓下,步履慢了下來。
許久,姜顏略微失落地喚道:“苻……璟?”
坐在位置上的苻璟見到她,很是訝然了一會兒,起身拱手道:“姐姐。”
姜顏望著苻璟帶著溫潤笑意的臉,彷彿看到的兩年前的、更為溫和的苻離。
奇怪,最近自己總是莫名想起他,思緒凌亂,興許是魔怔了。
姜顏落了座閒聊,才知道苻璟也到了入國子監讀書的年紀,又因功課出色,故而與內班的老生一同學習。問及今年是否參加鄉試,苻璟只是謙虛笑道:“今年不行,年紀太小資歷又淺,即便考了也不會奪魁,要等三年後呢。”
姜顏點點頭,想了想,忍不住打聽道:“你兄長可有回過苻家?”
“回過兩次,父親雖然避而不見,但已不似先前盛怒。”苻璟道,“兄長在錦衣衛中頗得器重,想必父親很快就會擱下成見,接納兄長,姐姐不必擔心。”
“那就好。”
姜顏隨意從案几上拿了一本書,翻開看了兩頁,又忍不住斜眼觀摩一旁的整理書案的苻璟,忽然有些懷舊。
這般觸手可及的靜謐時光,她也曾擁有過:清高彆扭的少年坐在她的鄰座,滿臉對她的不屑,可眼眸卻又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只是,記憶中那與苻璟七分相似的少年早已脫下儒服,換上戎裝,成了應天府中最鋒利的一把劍,披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