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湖面幾隻水鳥飛過,簌簌的落雪聲中,姜顏面色桃紅,雙目遊離,眼尾一點豔色,一本正經地指著烏篷船外的湖面道:“苻離,這裡面有魚你知道麼?”
苻離無言半晌,伸手去奪她的酒罈,平靜道:“你醉了。”
姜顏死死地抱著酒罈,扭過身子道:“你不信,我這就跳下去給你捉兩條。一條紅燒,一條清蒸!”
苻離生怕這醉貓真會跳入冰冷刺骨的冬水中,忙傾身按住她道:“小船不穩,別亂來!”
“水中不只有魚,還有月亮!”姜顏掙開苻離的手,執意起身,“我給你撈上來,送你做禮物如何?”
她說這話時,眼眸中滿是意氣風發的笑意,就像是天上星辰的光輝落在她的眼中。只需她用這樣的眼睛望著,苻離哪裡還顧得上天上的明月?
忽的船身一陣搖晃,姜顏本就醉軟了身子,踉踉蹌蹌朝後仰去,苻離慌忙去扶,卻被她帶著朝前撲去,將姜顏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下。
堅硬的胸膛與柔軟的胸脯相抵,比陳釀的玉春露更為醉人。小船微晃中,苻離失神了一會兒,仿若整個應天府在他眼中消失匿跡,唯有一湖一舟,以及姜顏近在咫尺的臉……
姜顏被他壓得難受,忍不住悶哼一聲,伸手推了推他的肩道:“好……沉。”
模模糊糊的嗓音,像是半夢半醒的囈語。苻離回神,忙撐起手臂將她護在身下,啞聲道:“你沒事罷?”
暖爐裡的炭火劈啪細響,兩人的鼻尖相隔不過半尺,呼吸交纏,能聞到甘冽清淡的酒香。姜顏胸脯起伏,白皙的臉頰上浮著紅暈,眼中也蒙了水霧,不似平日那般聰慧機靈,含糊道:“……還未撈到月亮,送你做禮物。”
她竟是還惦記著這事。
船身微晃,漸趨平穩,苻離抬手摸了摸姜顏的臉頰,眼波沉沉道:“我不要月亮,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說罷,他情難自禁,垂下頭輕輕吻住了姜顏的唇。先是淺嘗輒止的試探,逐漸加深,愈發濃烈
帶著酒香的吻,炙熱而綿長。興許是被酒意攪亂了思緒,這個時候的姜顏比平日安靜,也比平日更為熱情。一吻畢,兩人都有些燥熱起來,氣喘吁吁地望著彼此。
苻離那雙看什麼都不屑一顧的眸子徹底沉淪,只餘下深邃的情意湧動。
姜顏躺在船艙硬實的木板上,眼尾上挑,抬起手,指腹輕輕碾過苻離的下頜線,笑著問道:“那嚴家妹妹與我相比,如何?”
她笑得狡黠,苻離一時看不出她是真醉還是假醉,只心神微動,一個多月以來的思念和空虛都在此刻填平,再無丁點失落或是遺憾。
“我不曾見過她。”苻離抓住姜顏亂撫的指尖,帶著情動的低啞道,“我同他們說,我已私定終身。”
他的眼眸很深,望不到底似的,蘊著熟悉又陌生的佔有慾。
“苻離,你是不是故意的?選了這麼烈的酒,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臉了……”話還未說完,苻離將她的手腕壓在船板上,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碎雪依舊,船隻孤零零漂在湖心,成了銀裝素裹中的一個黑點。風鼓動船艙的棉布簾子,艙內卻是一派溫馨旖旎……
姜顏醒來的時候,入眼先是昏暗的船艙,繼而才覺察出腦袋的鈍痛昏沉。她撐著身子起身,身上蓋著的斗篷便順勢滑下來,露出了齊整的衣衫。
因為醉酒,姜顏依稀記得些許旖旎曖昧的畫面,斷斷續續的,但足以令她面紅心跳。若是平時她也不介意同苻離親近一番的,可是這光天化日湖心之中親親吻吻、摟摟抱抱,總歸過於放蕩。
想到此,她深呼吸定了定神,這才捧著斗篷彎腰站起,掀開藍花布簾一看,只見月上中天,梅花雪月,湖心冰雪清冷,船頭一襲武袍的少年背對著她盤腿而坐,望著粼粼冒著寒氣的墨藍色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冷光將苻離的身姿定格成一道鑲著銀邊的暗影。聽到身後的動靜,他驟然回首,目光在見到姜顏的一瞬柔和下來,輕聲道:“醒了?”
“都這個時辰了?”姜顏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兩腿如煮熟的麵條一般無力,搖搖晃晃道,“百戶大人可有趁我醉酒,對我圖謀不軌?”
苻離低低一笑,清高道:“你也太抬舉自己了,你身上有何可圖的?”
“哎呀,也不知是誰趁我醉酒這樣那樣的,還說我就是他最好的禮物呢!”
姜顏毫不留情地戳破苻離高傲的偽裝,露出裡頭柔軟溫暖的內裡。苻離沒想到她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