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的老太爺也鬆了口氣。
方才看深兒那麼慌張地來讓他們幫忙,還以為江徐氏是真與他恩斷義絕了,眼下看來,倒還沒那麼糟糕。
正想著呢,就聽她接著道:“再者說,我過門三年而無子,也不曾為家裡立過什麼功,二公子偏愛側室也無可厚非。”
笑意一僵,江深緩緩側頭看她。
徐初釀跪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語氣謙卑:“這麼多年承蒙二公子照顧,已經是初釀的福氣,二公子才名傾國,是初釀配不上他,忝居正室之位已久,不敢再蒙福廕,還請老太爺賜休書一封。還二公子自由。”
一字一句,堅定得像是反覆說過千百遍了一般,沒有停頓,也沒有錯字。
老太爺傻了眼,江家眾人也譁然,江深跪在她旁邊,將一切嘈雜都隔開,盯著她問:“你當真捨得?”
徐初釀回視他,嘴角輕輕顫了顫,慢慢地卻勾起一個恬靜的笑:“從來沒有得到過,又有什麼不捨呢?”
在江深的心裡,她只是個愛慕他的小姑娘,心情好就逗弄兩下,逗得她滿臉通紅心跳不已,再大笑離開。他對她從未上過心,就連現在,也只不過是不習慣她說出這樣的話,所以眉頭緊皺。
但凡他有半點真心,她都不會這樣決絕。
江深風流滿京都,有無數紅顏知己,還曾寫過“斗酒三盞和香來,醉把清月入懷。”這樣的風流恣意之詞,他身邊不缺女人,也從不曾真的為誰傷神。
會問他要休書的,她是第一個。若愛意不夠讓他銘記,那恨意也可以。
收回目光,徐初釀看向上頭的老太爺,重重地給他磕了三個頭。
老太爺神色凝重,看了她一會兒,搖頭道:“我江家兒郎,一旦娶了正室,就不會輕易休棄。”
徐初釀眸色微動,緩緩扭頭看向旁邊喝茶的紫陽君。
“他是被休棄的。”江深低低地補了一句。
江玄瑾:“……”
他好端端坐在這兒喝個茶,招誰惹誰了?
放下被子,江玄瑾起身道:“賢惠如二嫂,都被二哥逼得想拿休書,可見平日裡二哥做事有多過分。玉不琢不成器,還請大哥家法伺候。”
江崇為難地看了老太爺一眼,後者想了想,重重點頭。
於是那手掌寬的木板,“嘭”地一聲就打上了江二公子的背。
“嘶——”江深伸手撐地,回頭惱怒地朝江崇道,“這麼重?”
江崇道:“玉不琢,不成器。”
呸!江三這是伺機報復呢!他們還真聽!江深氣得咬牙,可轉眸一看,徐初釀的神色好像有些鬆動,他想了想,還是忍了,打就打吧,女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他挨這一頓再跟她好生說,說不定機會還大些。
一向會哄女人的江二公子,沒想到竟也要落得這個用苦肉計的下場。
江玄瑾好整以暇地看著,餘光瞥見溜進門來縮在旁邊看熱鬧的李懷玉。
她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看江深捱打看得這叫一個津津有味,江崇打得重了,她還暗暗鼓掌。
二哥真是小看了女人啊。
慢條斯理地朝她走過去,擋住她的視線,江玄瑾道:“已達陰平,有些事要與殿下商議。”
遺憾地收回目光,懷玉朝他勾手,與他一同離開。
白璇璣也站在一邊,看他兩人又湊做了一處,不由地上前朝老太爺道:“兒媳也想請您做個主。”
老太爺是不知道白璇璣的事情的,江家幾兄弟為了少給他添煩憂,一直將這事瞞著。但誰也沒想到,這禮沒行房也沒圓的白二小姐,竟然敢直接在老太爺面前自稱“兒媳”。
江老太爺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會兒,恍然:“是焱兒那未過門的媳婦吧?怎的叫兒媳?應該是孫媳婦了。”
白璇璣搖頭:“兒媳是御封的君夫人,是三公子的正室。”
老太爺愕然:“那珠璣呢?”
“您不知道嗎?”白璇璣道,“她早與君上沒關係了,先前還因造反入了大牢,聲名狼藉……”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江崇停了手呵斥一聲。
然而,老太爺已經將話聽進去了,臉色微沉。看著江崇問:“當真?”
江崇不敢撒謊,也不敢認,一時慌張。
胸口起伏得厲害,老太爺狠狠將龍頭杖往地上一杵:“說實話!”
“父親息怒!”江崇放了家法走回他身邊,瞪了白璇璣一眼,而後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