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的萬懷珊顧不上李袞淡對她的質疑,顧不上去傷心或是痛哭流涕,她只想去問問自己的父親,他到底是怎樣想的。
然而現在自己的這副尊容顯然是不可能就這樣去見父親的,所以萬懷珊定了定心神,終於冷靜下來,快步往自己的閨房而去。
待絞了帕子淨了面,她又匆匆換了一套衣服,略微敷了敷紅腫的眼睛,連妝容都來不及畫,就這樣素面朝天地出了門,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僕從,直往萬喬的書房過去,這個時間,父親必然是在書房處理公務的。
行至書房門口,她頓住腳步,隨後,敲了敲門。等到裡面傳來男子的一句“進來”,她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父親。”萬懷珊盡力壓沉了嗓音道。
“嗯?”萬喬頭也不抬,繼續處理著自己的公文。
萬懷珊卻乍然住了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甚至突然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該不該說。最後終是萬喬有些不耐煩了,率先抬頭,儘量溫和地發問:“有什麼事?”
“我……”萬懷珊有些遲疑,最後還是抬頭,一雙眼睛直視著自己的父親,“爹,您知道,何曉晚這個人嗎?”
“何曉晚?”萬喬側了一下頭,似乎是在回憶,“不認識。”
“我提過的,是袞淡哥哥的朋友,您不記得了嗎?”
“是嗎?”萬喬應了一聲,似乎不甚有興趣,又垂下頭來,看著自己桌上的公文,時不時動筆批註幾句,卻再也沒看萬懷珊,好像不覺得這有什麼重要的。
萬懷珊咬了咬唇,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她的母親,叫何美眉。”
唰。
萬喬筆鋒一錯,在紙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他不動聲色抬頭打量自己的長女片刻,隨即淡淡移開視線:“哦,怎麼了?”
“您就不想說什麼嗎?您認識這個何美眉是吧,聽說當年您與她也是極好的朋友,可怎麼,娘或是府上的其他人,竟沒有一個知道的?”萬懷珊上前一步,握緊了拳頭,一邊緩緩開口,一邊緊盯著自己的父親,不想放過他任何的情緒變化。
萬喬頓了一下,知道自己此時否認是不可能的,是以反而奇怪地反問了一句:“一個已經不重要的人,你們知道與否,很重要嗎?”語氣神色仍然淺淡,似乎自己說的,真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他人雖已至中年,可五官依舊俊朗,此刻這樣淡漠的神色籠罩在他臉上,越發顯得不食人間煙火,然而萬懷珊看去,只覺得心裡越發的寒涼。
“已經不重要?一個已經不重要的人,您是怎麼和一個已經不重要的人有了一個女兒的?”萬懷珊臉上笑得諷刺又張揚,眼睛裡又有眼淚掉下來,“您是怎樣,才能說您女兒的母親是個不重要的人的?”
她笑得厲害,最後變成了一聲又一聲的啜泣,怎麼止也止不住,整個書房裡,只有她哭泣的聲音在迴響,萬喬先是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否認:“你知道了。”用的是陳述句,沒有疑問。
“……是,我知道了……所以,你準備怎麼做?”萬懷珊抽抽搭搭地問,一邊拿手背去揩臉上的淚,毫無平時大家閨秀的風範,只剩一身被淚打溼,疲軟下來的驕傲。
皺了皺眉頭,萬喬卻沒有回答萬懷珊的問題,而是頗為不滿地看著她:“你這是怎麼了?身為大家小姐的氣度呢?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
萬懷珊毫不示弱地盯著萬喬,也不擦淚了:“那我的……父親呢?都說……女肖父,我如今……的樣子,多半也是從您這兒來的!”
“你!”萬喬站起來抬手就想打萬懷珊,然而見自己長女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終究是沒忍得下心動手,最後收回了手又重新坐下,將筆拾起,繼續批註,“我準備怎樣?什麼怎樣?”
“您準備如何安置她們母女?還是說,何美眉……根本已經是您養在江南的外室?”見萬喬似乎故作不解,萬懷珊索性直接講話挑明瞭說。
“她們?呵,”萬喬卻只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待他終於將這一篇公文批完,萬喬才又抬起頭來看萬懷珊,見萬懷珊一身的狼狽樣,語氣終於稍加溫和:“好了,你回去先休息休息吧,放心,我不會讓你母親的地位受到影響的,你和昊兒仍然是相府最尊貴的小姐和公子。”
萬懷珊微怔。
她想要的,難道就是父親這樣一句莫須有的保證?
父親怎可以這樣想她?
一句“我要的不是這個”她幾乎要喊出口來,然而她一抬眼,望進萬喬的眼睛裡,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