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妃思考了一會兒,漸漸明白過來。
其他人回京,自是不好說摩爾罕王派人來收買劉恆的事情,而且這種事原本就是大忌諱,一旦傳出去,就會成為別人的把柄。
但魏坤不同,魏坤一直謹守君臣本分,又有和三位皇子從小一起讀書的感情,加之口風緊,行事穩,由他入京傳達胡夏國不安分的訊息,最是不容易橫生什麼枝節。
見愛妻沒有說話,肅王心中也有些不安,繼續說道:“而且魏坤年紀已經不小了,肅州這地方根本沒有什麼合適的姑娘,你我又不好給他做媒,趁這個機會,讓他回京,由他家中將他的終生大事給解決了,我也好了了一樁心事。”
“原來王爺想的這麼多。”
肅王妃笑著搖頭,“您可真是個愛操心的命,連府中臣子的婚姻大事都要記掛。我身邊兩個侍女都快二十了,我都沒顧上她們……”
“那怎麼一樣!”
見妻子笑了,肅王心中一鬆,也跟著笑了起來。
“魏坤說起來是我的侍讀,其實和我兄弟也沒什麼不同。我已經想好了,這幾次經商所得,我賜下一部分給魏坤做娶妻的彩禮,就當是我們夫妻的感謝,還有一部分,我讓魏坤送到你們府上去,你兩個弟弟年紀也大了,也該是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的時候,做什麼都要銀子……”
他攬著妻子,開始一點點考慮如何花費這些意外之財,安置妻子在京中的親人,以及二弟那邊的事情。
兩人平時做什麼事都是有商有量,如今攬在一起,似又回到了以往的時候,剛剛有些古怪的氣氛也漸漸冰雪消融。
等劉恆興致勃勃的安排完一切,帶著興奮的表情出去找魏坤商量之後,肅王妃才慢慢轉回房中,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她遙望著丈夫離開的方向,深深地嘆了口氣。
“居然還會對魏坤升起嫉妒之心,真是……”
***
大約從小是在宮中錦衣玉食長大的,劉未也從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刻過劉恆,所以劉恆對於“錢財”看的並不是很重。
如果不是肅州這地方實在是苦寒,以他堂堂一宗室親王之尊,是斷不會操持經商這種有辱身份的事情的。
所以將自己得來的大筆橫財,大部分送去給弟弟救急,剩下的賞賜辛苦已久的魏坤,以及送給自己的內弟們,肅王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反正通商來錢很快,又是穩定的生意,他倒不怕胡夏王會給他穿小鞋。
把他逼急了,他就真倒向他兩個不安分的哥哥那裡,相信那摩爾罕也不是這麼愚笨的人。
當魏坤得知自己身負重任要回京一趟時,心中既有些酸楚痛苦,也有些如釋重負。
面對肅王的委託,他只是點了點頭,像是往常那般,重重地回應了一個字。
“好。”
他從小就比兄長顯得呆板,又不愛說話,感情也比別人慢熱些,所以當他漸漸發現自己對肅王妃越發在意時,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不過正因為魏坤的性格太過內斂隱忍了,所以他自信全府上下,沒有人能看得出他這隱晦的感情。
而他,也不準備對肅王妃有任何的行動。
就像他之前曾對父親說過的那樣,既然是君臣之份,便要謹守君臣的相處之道,雖然肅王猶如痴兒,可肅王妃依舊是主母,不容褻瀆。
這世上,或許再也找不到如她一般既豁達,又聰穎的女子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這世上好的人,好的東西那麼多,並不是什麼好的東西都需要佔有的。
有些欣賞,只要站的遠遠的,就已然滿足。
後來,肅王醒了,所有人都欣喜若狂,肅王府兩位主人也不負眾望,如膠似漆,恩愛異常,而他,為之高興,遠走大漠,也未嘗不是一種全身而退。
直到今早天狗食日。
魏坤知道肅王會有芥蒂,即使不是察覺到他對肅王妃有一絲戀慕,也會為他選擇保護王妃而不是主公而心生不悅,所以肅王希望他回京一趟的要求,也就那麼順理成章。
肅王見他回應的乾脆,反倒心生內疚,噓寒問暖了好一陣子,又表現出自己對他終身大事和長期未曾返家探望親人的關心,才終於離開。
魏坤送走了肅王,看著周圍侍衛們對他露出的或羨慕或嫉妒或嚮往的眼神,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難不成真要隨便找個人成親?
成親,找到合適的那個人,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魏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