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居正的這幅模樣搞的有些心神不寧,坐在龍椅上的小**挪了挪,也正了正身形。那模樣如臨大敵一般。
只不過,這短短的時間也已經是讓朱翊鈞有些受不了了,他主動開口,對張居正說道:“不是張先生有何事上奏?”朱翊鈞稱呼張居正為“張先生”,這在朝中已經不是什麼驚駭之舉了,所有人都知道。當然,一開始自然是有人不喜,覺得張居正這麼做實在是太過了。皇帝如今雖然年幼,但是他畢竟是皇帝。一個皇帝如此懼怕一個大臣,這在將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只不過,後來人們知道,朱翊鈞這麼稱呼張居正只是因為張居正在經筵之上實在是嚴厲的很,因而朱翊鈞這才是對其有了三分懼意。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百官們這才是釋懷,畢竟倘若經筵之上的主講官要是還不嚴厲的話,經筵之舉就形同虛設了。並且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很多人對於張居正倒也是有所改觀了。這也算是張居正無心之間,讓自己的名聲也好了很多。
但是,朝中除了個別的兩三個人之外,張居正這麼做的真正原因,實際上就是為了在朱翊鈞的眼中樹立威嚴的形象,讓朱翊鈞懼怕他。而且朱翊鈞似乎也正是按著張居正所設計的這條路去走,對於張居正是日益的畏懼了。
雖然如今還看不出來什麼。但是張凡明白,這樣子持續下去,將來朱翊鈞親政之後,這種已經養成的“習慣”卻不是這麼好改變的了。等到那個時候,張居正可就算是能夠完全把持朝政了。那樣究竟是福還是禍,張凡不知道。
“陛下。”張居正開口了,“如今也已是七月,今年的夏季已然過半了。”
“這朕自然是知道的。”朱翊鈞開口說道,“不知張先生說這些,所謂何事?”
“我大明自立國之時,每年都要飽受水澇之災。”張居正說道,“自從隆慶初年起,水澇之災銳減,可算是祥瑞之事。只不過銳減之餘,卻也並非絲毫沒有……”
朝堂下面的百官們本來還在擔心著,不知道張居正會說出什麼事情來。如今一聽是這件事情,眾人這也就是放下心來了。
雖然說這種天災也的確是煩人得很,到時候賑災是個麻煩,治理河道什麼的也是個麻煩,而百姓因此流離失所、鬧饑荒什麼的更是個麻煩。更就不要提,每次大災之後,各地也都會樹旗子搞什麼勞什子起義,那更是麻煩中的麻煩了。但是這些麻煩雖然煩人,卻並不是什麼困難的,只要能夠處理得當,其危害也是相當小的。比之那些政治鬥爭來說,這可當真只能算是小把戲了。
如今張居正說起這件事情,雖然是一件關係民生的大事。但是這對於明朝的官吏來說,也是老生常談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隆慶四年之時,汛期又至。”張居正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所說的這番話著實是讓在場的人們都是大送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河堤決於邳州、睢寧之地,鬧得當地百姓民不聊生。幸得先皇體恤民情,速速派人修繕賑災,這才是讓災情平定,百姓安居樂業。
“如今,雖然入夏已有半餘未有險情,只是內閣今早接到河南和南直隸多處州府的奏報,黃淮之地因為近日多次降雨,河堤決口,沖垮了不少地方。如今,河南府、濟南府、廬州府、鳳陽府等地周圍有多處決口之地,這些州府當中也已經是聚集了大批逃難的百姓。
“好在去年的收成豐碩,朝廷各地的府庫當中也是存糧充裕。只是未有朝廷的命令,各地官員也是無權開倉救濟,還望陛下下旨。”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對於這種事情,朱翊鈞雖然親自碰到也只是第一次,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以前沒聽過,也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內閣立刻擬旨,讓收納百姓的幾個州府速速開倉放糧,接濟百姓才是。”
“此時微臣明白。”張居正說道,“實際上,微臣今早接到奏報之時,便已經擬好了聖旨,只等陛下同意,加蓋玉璽,便可發往幾處。皆因此時關係重大,又實在是不能多等,微臣逾越之事,還望陛下治罪。”說著話,張居正是對著朱翊鈞躬身一拜。不過在場的百官們都注意到了,即便是張居正說著這種話,卻也是沒有跪下去,實在是有些不敬。
“先生心繫天下百姓,此事又如此突然。”朱翊鈞自然是不會怪罪張居正什麼,“這也算不得逾越,倘若非要等到朕知曉了才去擬旨,耽誤了時辰而讓民情有變,那可就不得了了。等會散朝後將聖旨呈上來,待朕看過之後就加蓋玉璽,交由內閣執行便是。”
“微臣遵旨,多謝陛下贖罪。”張居正說了一句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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