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停了步,隔這麼遠看著那個男人,哪怕他不用回頭,哪怕他只是這樣站著,她的心都砰砰的鬧得慌。
對於這個男人,她永遠都是這樣,渴望接近,卻又心底深處有著怯意。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姜宓在臉上掛上楊氏的笑容,她輕步走到崔子軒身後,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她掩唇輕笑道:“聽說崔郎要見妾身?”
崔子軒緩緩回過身來。
再次見到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姜宓只覺得他顯得更深沉了,那雙黑得隱隱泛紅的眼底,透出的思緒複雜得誰也看不懂了……從前,他就如姜宓印象中的世家子一樣,永遠風度翩翩,永遠溫文爾雅,永遠能在三言兩語,一言一笑間引得別人產生好感和敬慕。
可現在,他與以前不同了,他的身上眼底,添了一種不明顯的煞氣。在這武勇為王的世道,這種煞氣使得這個男人俊美迫人的容顏越發彰揚顯目有吸引力,可同樣,也給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在姜宓打量崔子軒的時候,崔子軒也在眼神深邃,神色複雜地打量她。
片刻後,崔子軒手一揚,風度翩翩地說道:“楊夫人,請坐。”
姜宓衝他無聲的福了福,扭腰走到一側,緩緩坐下。
這般行走時扭腰擺臀,微笑時媚意橫生,那是楊氏的習慣,姜宓練習了許久的,也就是說,這習慣姜宓本人可沒有。於是,此刻姜宓扭著腰風姿妖嬈地走上塌幾時,崔子軒的一雙眼一直盯在她的腰臀處,那目光,簡直令得姜宓好幾次差點亂了步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地理志
姜宓風姿綽約地坐了下去。
幾乎是她剛剛坐下,樓梯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護衛大步走到崔子軒身邊,在他耳邊低語道:“王李兩家的公子過來了。”
王李兩家?對上那護衛慎重其事的態度,姜宓馬上意識到,是太原王氏和陝西李氏的嫡子。
崔子軒皺了皺眉,他抬頭看了姜宓一眼,吩咐阿五道:“旁邊有間廂房,請楊夫人去休息一下,我接待了他們馬上就過來。”
崔子軒這吩咐的語氣太熟稔,完全把姜宓當成了很熟的人似的,姜宓心中再次格登一下,暗暗忖道:難道他真的識破我的身份了?
她還在猶豫,還沒有想好要用什麼態度來回復崔子軒這句話,阿五已走到了她身邊,恭敬地說道:“夫人,這邊請。”
姜宓在崔子軒面前,總有幾分底氣不足,當下,她抿了抿唇,站起來跟著阿五朝著那廂房走去。
目送著姜宓乖乖離去的身影,崔子軒深沉冷漠的眼底似乎蕩了一抹笑。
轉眼,姜宓進了廂房。
這間酒樓的廂房,是一個大房間用屏風隔開,旁邊有樓梯直通一樓。不過這裡被崔子軒清了場,偌大的廂房裡全無一人。
姜宓剛剛進來,外面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一個溫文爾雅的清笑聲傳來,“兩年不見,子軒真是風采越發迫人了。”另一個帶了幾分磁沉的男子聲音也笑道:“子軒這不是風采迫人,他這是由三月春風變成了臘月寒冬,整個人都冷了。”
這話一出,兩人便是拊掌大笑。
崔子軒無奈的苦笑聲傳來,“你們何必笑我?”轉眼他又風度翩翩地說道:“琤兄,明元兄,請坐。“
然後是一陣塌幾移動的聲音傳來。
過了一會,那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嘆道:“我們來歸德城也有數日了,卻直到今日才來見過子軒,你不會怪罪吧?”
崔子軒笑道:“自是不會怪罪。”轉眼他輕嘆一聲,溫聲又道:“如今世道艱難,你我都是身負家族重擔之人,誰都不容易,又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事便生嫌隙?”
那磁沉的男子聲音傳來,“是這個理。”轉眼那男子也嘆了一口氣,他緩緩說道:“世人都說,柴榮放曠大度,是世之明主,這次得見,果然讓人心折。”略緩了緩,那公子有點悲涼的聲音傳來,“可惜我們終是謀劃遜了子軒一籌,不曾在柴榮不得志前便立下功勞,現在再想接近,那付出的代價就不小了。”
崔子軒沒有回答。倒是一側,那個溫文爾雅的公子苦澀地說道:“是啊,柴榮別看像是很好說話,可那人精明著呢,說話行事步步為營,那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這時,崔子軒的聲音傳來,他緩緩說道:“世間人都如此。”過了一會,他輕聲問道:“聽兩位兄臺之意,行事不順利了?”
那聲音磁沉的公子回道:“是,頗不順利。便是主動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