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照顧好這個小子成了現在最緊張的問題。
四月初九,甘夫人病逝第三天,劉備親自送愛妾入土,墓地位於油江口西十里處一無名山坡之上,於半山腰建墓,遙遙可見遠處滾滾長江。
甘氏雖是妾室,但頗受劉備寵愛,又生劉備惟一一子阿斗,所以地位與正妻相近,是已軍中將士皆戴孝齊哀,出送三里方歸營寨之中。
生母下葬,阿斗自然要親自陪送,雖然他的年紀幼小,但也不能例外,可華佗一用藥草喚醒阿斗之後,他便放聲啼哭起來,其沙啞聲音悲慼莫名,聞者無不垂淚。
劉備一聞阿斗哭聲,頓時頭大無比,同時想到愛妾如今獨自一人長眠如此心中也難過起來,跟著淚流不止。
劉封如今已能行走,自然跟著前來,聞聽眾人哭泣之時,很奇怪的他感覺自己想哭卻不知道如可去哭了,只愣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盯著那處棺木,看著一堆堆的黃土將其掩埋。
半晌,聽著阿斗的哭啼之聲,劉封心中不忍,吃力的走了過去,從婢女的手中抱過了阿斗,輕撫其背,想讓他安靜下來,不要再哭泣了。
阿斗瞪大了一雙哭的通紅的小眼睛,緊盯著劉封,似乎感覺到了劉封的意思,慢慢的盡然真的停了下來。
劉備等人不由驚訝莫名,齊齊朝劉封看去。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劉封忽然開口說道:“令士卒結廬於此,我要為義母守孝三年。”
………………
第五章
行副軍中郎將,巴邱太守劉封奏請義父左將軍領豫州牧劉備,懇請免除他一切軍職,讓他能夠安心為甘夫人守孝三年。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凜然,甘夫人乃是劉封義父妾室,雖受恩寵但畢竟比正妻的地位要差上不少,守孝之事對於劉封來說是亦可亦不可,況且如今曹兵新敗江東孫權新得南郡無力他顧,正是左將軍大展鴻圖、手下將士建功立業之時,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以劉封連得長沙、武陵兩郡的實力來看,若再靜養一月左右,待傷勢全愈,請命統兵四討,必能成就一番功業,若是再能攻下一兩郡地盤,其職位身份當可與關張趙三位將軍並駕齊驅。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劉封在這個關鍵時候盡然毫無徵兆的說出要為義母守孝三年,這等於是完全放棄了一切立功的機會,放棄了前面所立的戰功,完完全全的做個最普通的人,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或許三年之後,一大批的年輕小將建立赫赫戰功之後,便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這種做法,眾人自認沒有這分勇氣,而劉封這種盡忠盡孝的作法也讓他們極為感動,對於先前他違令出兵的那種傲慢和偏見一時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威、黃忠等人聽聞大公子之言頓時跪地向左將軍大人請求,如今形勢動盪,盜賊四起,大公子孤身留於此地極其危險,他們願留於此地駐防,一來能減少大公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二本也可以讓夫人免受打擾。
王威、黃忠等人本就是等於劉封的親兵護衛。除了他本人其他人估計沒人敢用,也用不動,劉備對於這種要求,怎能拒絕,當即允諾,準劉封、王威、黃忠等人所請,同時保留劉封行副軍中郎將職,領本部親兵五百為甘夫人守孝盡忠,士卒俸祿軍餉各加一級。
佈置妥當之後,看著愛妾已然香消玉隕。被埋入黃土之中,劉備巍然長嘆,拭去眼角餘淚準備返回軍寨之中,但當侍女從劉封手中接過阿斗之時,這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小傢伙又開始號啕大哭,雙手雙腳又踢又打,一刻也不肯安寧,任憑几個侍女如何輕撫哄拍也沒有用。
劉備傻了眼了,愛妾在世之時,此子極為乖巧。甚少哭泣,如今母親亡故。他竟成了鼻涕蟲了,哭個沒完沒了,更讓人頭痛無比的是,只要他一哭泣,那便很難哄停下來,不僅讓他們聽地厭煩,也極傷幼兒的身體。驀然劉備想到了什麼,剛剛伯威抱著阿斗的時候,這小子安靜了好半晌,也就是說伯威能夠哄住他。
驚疑之中的劉備剛想轉身朝劉封望去。阿斗的哭泣驀然便停止了下來,原來聽著小阿斗再次痛哭的聲音,也勾起了劉封隱藏心頭的巨大哀傷,想到阿斗跟自己一樣。從小就失去了孃親,心中一酸,幾乎落下淚來。如今自己連孃親的長相都記不得了,根本無從懷念,看著阿斗胖乎乎的小臉,劉封心中一痛,等他長大之後,肯定也和自己一樣,記憶早已模糊。劉封不自然的便伸手從侍女手中接過了阿斗,輕微顫抖地雙手在那一剎那變得極為有力,平穩異常。
說也奇怪,阿斗回到劉封手上之後立即便停止了哭泣,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