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面,翠竹柄,這是一把簡單卻不失風流的油紙傘。
“你們都不懂,九年前的雨巷追殺,她與我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因著一把油紙傘。此傘雖不是原物,但她著人送來,便表示承認曾經的誓約,也記起了曾經的情意。”
吳語見堂堂軒轅國太子,因著一把破紙傘,竟喜不自禁,魂不守舍。略一思忖,委婉道,“殿下,若是姑娘記起了所有。那是否,她也記起了封府的滿門抄斬,以及三年前的那場婚禮?”
軒轅徹笑容一僵,猛地頓在了原地,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此時此刻,琉慶宮的太子妃剛剛梳妝完畢。
鏡子中的容顏堪稱絕色,眉不描而黛,膚不敷卻白,再配上那媚眼朱唇,便是世上最挑剔之人看了,怕也要忍不住心動。
她滿意地點點頭,摸了摸頭上那支金步搖,道,“我們這位太子殿下雖一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卻很少喜怒行於顏色,卻不知是得了什麼好物,討得他別樣歡心?”
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搖曳在墨色的鬢髮之間,瞧得近侍丫鬟都險些走神。她只能低下頭來,道,“此事說來也怪,送上來的也並非什麼奇珍異寶,只是一把遍地可尋的油紙傘而已。”
“哦?”太子妃秀眉一挑,想了想,正色道,“你著人去仔細探聽一番,此物究竟從何處送來,太子殿下又作何處置。”
近侍躬身應“是”,又猶豫道,“娘娘叮囑奴婢送去的禮,吳語大人只略收了一二,其餘全部退了回來。”
太子妃聞言輕嘆一口氣,緩緩道,“吳語此人,究竟是不如歐陽好用。歐陽雖是愚忠,卻也因此甚好拿捏,而此人。。。。。。無妨,父兄送去的禮,他一絲不收。本宮送去的卻收了一二,可見此人謹慎小心,卻也並不是木魚腦袋。”
近侍點頭稱是,想了想,又道,“可是娘娘,安插在太子殿下身邊的耳目被拔去了近一半,這。。。。。。”
近侍心憂不已,太子妃卻只是淡淡笑了笑,道,“太子殿下乃是今後的九五至尊,豈容他人隨意窺視?伴君如伴虎,凡事過猶不及。此事,是父兄他們過了。”又道,“你且記住,我們是左相府的人,卻也是太子殿下的人。在這宮牆之中,我們少了任何一方,皆會一敗塗地,落個慘不忍睹的下場。”
宮牆深深,誰人做戲。即使陽光普照,大地回春,也依然掩不住那繁華尊貴之後的陰暗。
蘇幕遮卻一把將簾子拉上,整個人都窩進了陰沉沉的角落裡。
豈有此理?
真是豈有此理!
本公子特意著人鑄就的東西,她竟然招呼也不打一聲,拿去送給那個黑心肝的軒轅徹?!
蘇幕遮越想,心裡便越是難安,越想就覺得越憋屈!
蘇右瞧著自家公子那臉色,卻還是壯著膽子上前一步,咳了咳說道,“公子,還有一件事。”
蘇幕遮口氣不太好,幾乎冷冰冰道,“還能有何事?說吧!”
“暗衛來報,說是阿四姑娘一早便整理妥當,孤身一人出了門去。”
“出去了,”蘇幕遮臉色陡然一寒,冷笑道,“莫不是急不可耐,送了信物不說,還早早地跑去投懷送抱不成?”
蘇右很為難,暗想這些事無論早晚,遲早都是要發生的,公子你一個人在這兒生悶氣又有何用啊?想歸想,嘴上卻並不怠慢,道,“那倒不是。說來也怪,阿四姑娘一大早起來,卻是匆匆趕去了綢布莊買衣服。她挑得極仔細,幾乎將一整條街都逛遍,才算勉強買好。”
蘇幕遮聞言臉色一鬆,又好奇道,“阿四雖是姑娘家,卻不甚在意衣飾外貌。暗衛可有看到她究竟買了什麼衣服?”
“看到了。”
“是什麼?”
蘇右禁不住嚥了口口水,才張嘴回道,“是,是一件嫁衣。。。。。。”
蘇右言罷,趕緊低下頭來。便只聽得耳邊“啪”的一聲碎響,應是茶杯滑落在地,瞬間化成了渣子和粉末。
幾方人馬亂作一團,紅袖樓中卻寂靜無聲。
時辰尚早,今日又無貴人邀去府祗,所以伶人戲子都還在歇息。雜掃雖已忙活起來,卻也不敢弄出太多動靜。因為,一向笑眯眯的金大班心情並不太美。
金四娘早已起床,正坐在床沿看信。
自從陸雙雙意外喪命,她便一直愁眉不展。陸府的財富已然洩露,如今陸家之人應是死絕,背後眼饞之人指不定更加肆無忌憚。錢財燒手,她雖想棄之自保,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