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三人腦中紛紛猜測,卻還是在見到那人的剎那間驚了一驚。
窄袖,盤領,質孫控鶴襖上用金線繡了八蟒,只這身衣服,阿四便失聲叫了起來,“福公公?!”
來人正是福公公。
他慢慢走出陰暗,那張縱橫交錯著疤痕的臉上騰起了一絲悔意。
“阿羅,你一犯再犯,一定要與我為敵嗎?早知如此,當年就不該縱容你。”
羅嬤嬤聞言放聲大笑,粗噶的嗓音猶如刀劍刮在鐵皮上,刺耳道,“蘇錦死後,即使我們同在皇宮之中,你卻從來都是避我如蛇蠍,今日倒好,為了個小雜種竟然放下身段來見我了?”
“你總是這樣,說話這般難聽。”福公公一步一步往前,最後瞄了阿四他們幾眼,站到了羅嬤嬤對面,道,“不過,我終究還是相信,你還是以前的阿羅,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偷偷送信於我呢?”
“不,我再也不是那個阿羅,而你也不是當初的小六。只是,只是。。。。。。”
羅嬤嬤說著說著,忽然語帶哽咽,緩緩蹲在牆邊,竟是捂著臉哭了起來。她哭得那樣傷心,如同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女孩,蜷縮成了一團。
福公公見狀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命,你又何苦執著於此,白白被人利用了去?”
羅嬤嬤聞言驀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蛇堆之上的蘇幕遮,道,“利用又如何,我又何嘗不是利用了李貴妃?那蘇錦,她殺我兄弟,滅我族人,害得我流落異鄉,有家不能回,我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若非他們執意攪事,又暗中給陛下下蠱,武后也絕不可能有此雷霆手段。要知道,當時陛下剛剛黃袍加身,你的家人卻害得他雙眼失明。若非武后正巧認得那時的空潭大師,陛下恐怕早已一命嗚呼了!你也看到了,這蠱毒霸道異常,至今也未清除乾淨。陛下這幾年雖然尚未發作,但時不時頭昏眼花,看不清東西!”
“那她也不能殺我所有族人!那麼多人,連同幾個月的嬰孩竟然也不放過!”
“武后當時只是將他們驅逐出境,並未想到交趾軍馬會突然出現,將他們全族殺盡。此事,武后也是深有悔意,之後更是親自帶兵擊退交趾軍,將你的族人屍身搶回,並好好安葬。”福公公說完這些,見羅嬤嬤冷笑一聲又要理論,連忙擺手道,“陳年往事,不提也罷,你我皆是幸運之人,該當珍惜現下才是。快快將蘇幕遮放了吧,切莫再犯糊塗。”
“是啊,陳年舊事。”羅嬤嬤抬頭看著福公公臉上的疤痕,道,“你淨身入宮不說,竟然還自毀了容貌,為的不就是離我遠遠的?今日低聲下氣,為的便是那蘇錦的兒子?你,你可真當是一條好狗!”
“你應該明白,淨身入宮是替你還債,而自毀容貌則是為了斷你念想。”福公公聽後不怒反笑,語氣無波道,“十五年前,你聯手李貴妃算計武后,最後害得她慘死坤寧宮。我為了救你一命,不得不瞞著陛下毀掉了所有證據,並將所有禍水東引到太后身上。阿羅啊阿羅,多少年過去,你依舊固執如斯,從來不知悔改麼?!”
羅嬤嬤聞言一怔,愣愣地坐在地上,一時竟是無言相對。
而安安靜靜聽了八卦的阿四也是睜大了雙眼,暗想:原來武后之死並沒有傳言中那麼簡單,竟是。。。。。。竟是被這個叫阿羅的老太婆給害死的嗎?
蘇右聞言卻是與向天涯對視一眼,然後一臉疑惑地看著相擁而坐的兩個老人。正要上前細問,卻聽寂靜無聲的暗道裡驟然響起了一聲冷笑!
那笑聲蒼涼又怨恨,迴盪在深深的暗道裡,顯得異常駭人。
阿四聽後卻是猛地一喜,抬眸間,只見蘇幕遮緩緩從蛇堆上坐直了身子。
他雖在笑,臉上卻毫無笑意,一雙冰潭一般的黑眸裡閃爍著無盡的仇恨。
他說,“你們都錯了,讓我來告訴你們真相。”
☆、第4章 。2丨發
“嘶。。。。。。”
群蛇首尾相交,盤繞穿、插,如扭麻花一般,毫無縫隙地壘成了一個高臺。高臺遠看五彩斑斕,美不可言,近看之下則是數不盡的蛇身。它們滑膩柔軟,穿梭不停,時不時還會突然伸出幾個三角狀的蛇頭!
蛇頭大小不一,卻都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吐著鮮紅的蛇信,死死、死死地盯住你!
就是這樣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之上,偏偏坐了個丰神俊秀的玉面郎君。他似全然不在意身下黏膩的毒蛇,唇邊掛著絲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