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卻已經集中不了,甚至已經看不清他,只是感受著他身上熟悉的熱度,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的眼淚滴下來,然後用了最後一分力氣道:“大人,遇上大人,是妾身這一生,最好的事情了,大概,妾身這一輩子的幸運,都用在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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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周緒跪下,臉色煞白,滿頭的冷汗。
他受召入京,太子未舉事,他便不能抗旨不遵,否則自己獲謀逆之罪便也罷了,還更會壞了太子之事。而且承熙帝允他帶五千精兵入京,於太子來說,應該算是好事。他想著,就算是他拼死,也會護下娘娘和小皇孫,可是他卻根本就不知道,娘娘何時竟然已經中毒,原來陛下所為,都只是為了除掉娘娘而已。
鄭愈沒有理會周緒,他抱著蘭妱,抬頭看了一眼承熙帝,眼神厭惡又痛恨,冷冷道:“你不允許?你手中的皇位你想傳給誰就傳給誰吧,你可以去北郊行宮慢慢的想。至於我的皇位,不需要你的詔書,一樣也是我的。”
“你,你說什麼!”承熙帝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得直接背過了氣去。
“鄭愈!你竟敢謀反!”朱成禎情急之下,竟是直接喚出了鄭愈這個名字。
可鄭愈卻再沒理會這些人,直接抱著蘭妱轉身就離開了大殿。
他剛踏出大殿,身後便已經迅速被禁軍包圍,他看了一眼禁軍侍衛統領週中沢,便徑直離開了。原本他已經全部都安排好,可是還是因為一個偏差,害了她的性命。
他並非愛她如命,他在承熙帝面前的堅持只是因為他對那種行為本身的痛恨而已,可是現在她倒在他懷中,他才明白什麼是痛徹心扉的滋味。
第75章
前世一
承熙二十二年五月初五端午; 廢太子淮王朱成禎利用甘家舊部謀反弒君,承熙帝中毒病重; 傳詔禪位於太子朱成愈,只是太子卻無心繼位,只命御醫好生照料承熙帝,繼續以太子身份監國。
蘭妱中毒昏迷,好在當初周緒一直都守在蘭妱身邊; 承熙帝為了讓人相信蘭妱是自己服毒; 自然是沒讓人直接給她灌□□; 而只是在蘭妱進入大殿之前的那間房間中用了毒香; 乃是慢溫之毒,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蘭妱昏迷過後; 也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慢慢恢復了些意識; 不過她沒覺得頭疼胸悶; 只是覺得好冷,快凍麻木了似的; 她睜開眼之時; 便看到了漫天都是白雪,一時之間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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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想起來; 今日一早自己和嫡支幾個人還有堂兄蘭恩林堂妹蘭嬌他們一起出來想尋些獵物,結果自己還有蘭嬌和大家走散,兩人不小心掉入了雪坑,她推了她上去; 蘭嬌說回去找人來救她,後來就再也沒回來。
誰知道這大雪紛飛的蘭嬌會不會又遇上什麼意外,蘭妱便不指望她,自己拿了身上的匕首刨了近大半個時辰的冰梯,自己爬了上來。
可是她爬上來之時天色已經近黑,她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又走了半個時辰,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已經失了方向。
她想,大概她會凍死在這冰雪之中了。
她走去了山腳下,想著,或許尋個山洞,生個火,若是能僥倖的不遇上野獸,大概勉強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希望野獸都冬眠了吧。
她又凍又餓,大概就是靠著不想凍死的意念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就再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走不動,大概隨時就快凍僵了凍死了的時候便看到了火光,竟然是火光!她差點喜極而泣,哪怕是遇到山賊,也總有活命的機會,強過在這冰天雪地裡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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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愈習武多年,哪怕是外面有一隻野兔子跑過,他也能聽得出來,更遑論是個大活人?
腳步輕盈,呼吸微弱,應該是個不大的小姑娘吧。
他放下了警惕,沒動,繼續烤著手中的兔子。
蘭妱走進山洞,離那火堆尚有一小截距離,眼巴巴地看了一會兒,嚥了咽口水,小心道:“哥哥,我能坐在這裡嗎?”
鄭愈轉頭看她。
七八歲的小姑娘,身上穿著破舊的襖子,手上拿著根棍子,巴掌大的小臉,眼睛黑亮,看著他時像是能說話,臉上的肌膚橫七豎八的有些煤灰,還有些傷痕,但卻能看出底子的瑩白,他低眼,便看到了她小手紅腫,顯然有些凍傷。
他張了張嘴,道:“不能。”
小姑娘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眼睛裡滿是失望,他看到她抿了抿唇,然後有些倔強道:“哥哥,我能幫你幹活,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