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於魏王來說,這一場本就是他故意佈局,為的不過是讓建平帝主動開口准許他入朝,也算是一解當年他為了娶鳳笙,給自己佈下的桎梏。
不管外面如何紛紛擾擾,魏王入朝終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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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慣例,一般皇子封王后入朝,都是從六部五寺二監二院一府中,隨意擇一處任主事。
既是歷練,又可當做監督。
當然也有例外,諸如戰時領兵出戰為將,或各省若有貪汙受賄的案件、及水患旱災等天災人禍,奉命領旨出京為欽差。像當年魏王受命南下坐鎮揚州,就是受了密旨出京辦差。
可如今既無戰事,各方又還算平靜,自然沒有特例,魏王便在戶部暫時領了個主事的銜兒。
這主事一位不過六品,可任誰也知曉皇子們不能等同視之。戶部收到聖諭後,有人頭大,有人心中不安,也有人大喜過望,可謂是眾生百態。
可不管如何,都知曉魏王這番來戶部,肯定動作不小,到底是騾子是馬總要拉出來遛遛,多想無益。且人沒還沒到,具體如何誰也不知,做什麼都嫌早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當魏王按規矩去戶部上值點卯,戶部這邊並未對他表現出任何另眼相看,除了辦公的值房遠超應有的品級,又擇了兩個小主事幫著熟悉環境,僅此而已。
恰恰是這種態度,讓魏王覺得戶部尚書王錫是個知曉輕重之人,不愧能列位九卿之位。人的心思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若王錫真對魏王刻意逢迎,是時惡感倒不至於,但難免看低幾分。
不管如何,魏王在戶部的日子就這麼開始了,超乎他想象的平靜。
事實上這種平靜並不難猜測,凡事總有醞釀發酵期,即使旁人有個什麼針對,總得尋著機會待時機成熟。而就在這種平靜中,魏王一家迎來了建平三十四年冬,魏王和鳳笙的第二子終於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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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巧,當年珒哥兒出生是個大冬天,如今老二出生又是冬天。
幸虧魏王身份高貴,若逢著個小門小戶,剛生下的嬰孩恐怕要遭不少罪,養不住夭折了的也不再少數。要知道即使有些富貴人家,也只能以炭取暖,是萬萬燒不起地龍的。
即使如此,玹哥兒出生也在魏王府中引起一片波瀾。
無他,與他是個男丁有關。
鳳笙懷這一胎時,反應比懷珒哥兒大多了,不喜酸,反倒喜歡辣,人也不顯憔悴,反倒容光煥發,一點都不像懷了身子之人。
種種跡象都表明,魏王妃這一胎是女兒。
替鳳笙如此歸納的,除了宮裡那些無聊的妃嬪,還有京中各府上一些無聊的女眷,乃至魏王府裡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們。當然,魏王府的下人肯定不敢這麼說,畢竟世人多重男輕女,觸了主子的黴頭,恐怕是好日子過膩歪了。
可能管住自己府裡的下人,難道還能管住別人不成,所以當鳳笙懷胎剛過六個月,這些訊息便傳到她的耳朵裡。
換做一般人恐怕都要惱,偏偏鳳笙不是一般人,外人不知,她可知道魏王一直想要個女兒。
這是夫妻之間的閨房事,總而言之魏王沒少一邊對鳳笙說,一邊埋頭努力。如今好不容易懷個女胎,最高興的莫過魏王。
當然不止魏王,還有一人,那就是宗珒。
也是這大半年的時間裡,魏王總有‘你妹妹’、‘娘給你生個妹妹’、‘妹妹生下來,當哥哥要好好保護她’之類的言辭,所以在宗珒的小腦袋瓜子裡,早就篤定娘肯定是要生妹妹的。
誰知他去上了一天學回來,卻告訴他娘給他生了個弟弟。
他又怎麼能輕易接受?!
也是十六這個當人皇叔的壞,今兒早上宗珒去上書房時,鳳笙已經發作了,所以他念叨了一天,等他下學回去就有小妹妹了,這是他身邊太監哄他的話。
誰知十六聽了頗為刺耳,自己都沒有妹妹,這小子一口一個小妹妹,那臉上的笑乃至那口氣,就像藏了幾罐油的小老鼠。作為當人長輩的皇叔,別看十六隻比宗珒大兩歲不到,卻自詡比他懂得多。
於是,在十六的‘娃娃沒生出來,誰也不知道男女’、‘說不定是個弟弟呢’、‘如果是個弟弟,就會像宗晗那樣惹人厭’的普及下,宗珒對弟弟的牴觸極大,卻又不能不接受。
只是為何妹妹變成了弟弟,這個問題註定沒人能解答。
就因為這,受到打擊的宗珒直到洗三那天才去看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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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