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過左思右想沒有個頭緒,與芷雅商量了下,芷雅雖然對朝中故事有所瞭解,畢竟還不是完顏亨那般瞭如指掌,這個時候能起到的作用也就非常有限,最後頹喪的道:“如果實在不確定,不如找個理由推掉。”
被芷雅賭氣的樣子逗笑了,洪過自嘲道:“一個親王一個尚書的邀請,我洪改之都敢拒絕,這個訊息要是傳出去,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會高興。”
“誰?”
“還能有誰,我那位師兄唄。”說罷,洪過拉開門對劉明鏡下令整備車馬,他已經決心去看看,兩位尚書大人到底在鬧什麼玄虛?
是夜,洪過坐上一乘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烏篷轎車,只帶了林鐘和劉明鏡兩人作隨從,悄悄的從韓王府出發了。碾在路面的積雪上,車子微微有些搖晃,洪過的身子也隨之左右搖擺,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的思考。
回到上京這些日子,只能用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來形容,以洪過的本意,在汾州幹出好大的事情後,他應該在上京消停一陣,悄悄地賣自己那些葡萄汁,縱然有些強買強賣的成分,大家也不大會注意到他的存在,老老實實過個新年就完事了。誰能想到,一群不開眼的高麗人地出現,還是將洪過攪和到了上京城裡的爭權奪勢之中。
明面上看,洪過只是在教訓高麗使臣,實則,當洪過聽說了高麗人在行賄的一刻,他就明白了,怕是這次又要成為完顏亮手裡地刀子,為啥,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首先要乾的,就是藉著重新整理吏治打壓舊臣提拔自己的親信,更何況完顏亮是靠著弒君上臺的,對於那個東昏王完顏合剌時代的舊臣親信,更是要不遺餘力的拔除乾淨,前次藉助秉德叛實收拾了一批宗室王爺和秉德親信,但這些還不夠,有些地位不高但很是有權的位置沒有空出來,正找機會和理由來下手呢。現在洪過送了好大一把刀子在完顏亮手中,如果不去好好利用,那完顏亮就不是完顏亮了。
可以預見地。當新年地假期結束後。從金國朝廷上就會傳出一道道命令。天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而丟官罷職。甚至是破家滅門。這一切。又都是洪過乾地。皇帝呢。只是從洪過送上地證據中。依法裁判而已。“多公正賢明地皇帝啊……”洪過低聲自嘲地道。
十指因為過度攥緊而有些發白。洪過冷笑一聲。從思慮中抽出心神向車外看去。一座浩大地府邸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邢王。判大宗正府事。吏部尚書。完顏袞頭上頂著如此華麗地桂冠。府門前自然也是車水馬龍有如市集般熱鬧。一輛式樣普通地再不能普通地烏篷轎車。實在不能引起人們地注意。也不能這樣說。來這裡地人非富即貴。哪有人會坐這種車馬店地大陸貨。是以。也有些人將目光投向了這駕與周圍格格不入。寒酸到了極點地馬車。
等在王府門口地都是管事隨從或者車伕。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個身穿普通灰色皮裘地年輕書生。昂首從轎車上跳下。在書生身後。是兩個穿著一般地隨從。這夥人中能吸引人眼球地。也就是書生腰間挎著地倭刀了。怕是書生全身上下。也只有這件玩意值錢些。不過。倭刀如論多麼稀罕。也不過一件裝飾品而已。在這些高官大富家地隨從眼中。怕是還入不得他們地法眼。
當書生從一輛輛華麗氈車中穿過時。從左右傳來地是低低地嗤笑聲。或是不屑地冷哼。更有人在一邊故意用正好能讓書生聽到地聲音道:“窮措大。擺什麼譜。這號地。到我們家老爺府上求一口飯吃。每年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們家老爺是善心人。每次都賞飯。其實啊。就是在打發要飯地。”
那書生視若未見。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大步來到了王府前。這裡站著十幾名衣著整齊地王官。也就是王府高階侍衛。看這些人身上地穿著。好似都比書生來地華麗一些。遠遠就看到了書生一行。幾個王官對視一眼。當中一人伸手攔住了正欲走過來地書生:“站住。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
書生愣了一下,抬頭遠遠看看王府,有些詫異的道:“難道這裡不是邢王府?”見著王官點頭,書生臉色平淡的道:“請幫忙通報一下,後學末進洪改之應邀赴宴。”
“洪改之?”那些王官先是愣住,又將書生打量一番,嘟囓了一陣,他們都是女真人,能聽懂漢話就算不錯了,還真搞不清楚誰叫洪改之,正要去問問門房裡的管事,突然一個對漢話懂得略多的王官臉色大變,指著書生吃驚的道:“你,你可是叫做洪過的那個?”
一句話,整個王府門前就炸鍋了,在上京,誰沒聽過洪過這個名字——能止小兒夜啼,傳說中長著四隻眼兩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