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就立夏了。”
婢女寶音捧著紫薇獻給金素棉。
金素棉素手接過。她穿著一襲淡水藍、刺繡淺色牡丹的錦裙,雙臂挽著一條淺紅色蠶絲披帛薄如蟬翼,隨風輕動;一頭烏髮梳作墮馬髻,髻上簪著花簪——碧寶石為葉、赤金雕為繁花、東珠為蕊,其下又掛著淺色寶珠為步搖,行動間寶珠顫顫。
自來到長安她便臉上起疹子,昨日才徹底好了,摘了面紗。額前畫了桃花鈿,襯得人肌膚如雪、粉面透紅,一眼,便覺是個雍容富貴的吉祥美人,端莊大方。
“是啊,紫薇花,又開了。記得四年前和殿下相識正好是立夏,紫薇花也是剛開。”
金素棉望向池心,春陽燦燦一片雪光,眸子卻染了惆悵。
“寶音,你說太子殿下心裡裝的那女子,究竟長什麼樣?”
婢女掩口撲哧一笑:“模樣當然像夫人。”
金素棉眉心一跳,回頭:“你也覺得是她,對不對?”
她這一問倒把婢女給問得懵了懵:“殿下心裡裝的女子就是夫人,當然和夫人像。夫人難道發現……有別人?”
見婢女是奉承,金素棉失望地嘆了口氣,她自詡冰雪聰明,比靈犀殿那位更懂得男人的心,弘凌喜歡什麼樣的,她便做什麼樣的。他喜歡精緻華貴的美人,她便脫下穿了十幾年的蒙兀族的騎射女裝,變作漢家的貴族小姐;他喜歡琴棋書畫精通的女子,自己就鑽研那琴棋書畫。只要他喜歡,她就照做,言行舉止,她都在改。
可,那日在椒泰殿外見到那叫徐雲衣的婢女,她心中就忍不住一抖,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婢女的眼神舉止……
“夫人莫要擔心,夫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美麗動人又善解人意,殿下不也說過嗎,這世間也唯有夫人最懂他心思了。”
金素棉一嘆:“我和殿下已經相識四年,可我還是將他看不透。從前在大漠看不透,現在入了皇宮,他貴為太子,我更加看不透他……究竟是我看不透,還是殿下,不願掏心讓我看透……”
金素默然想著入宮後的變化,忽然有個荒唐的設想:若自己和那天的粗使婢女一樣,沒有金家勢力支撐弘凌的宏圖偉業,還會得寵嗎?弘凌,會不會對她不屑一顧呢……
“夫人!”
此時池畔假山後的小路轉出個三十許的年長姑姑,作邊塞婦人打扮,她急急看了眼金素棉,又一瞟奴婢們,垂首。
金素棉會意,輕抬素手,讓婢女們都下去了。
“芹姑姑,可有急事?”
疾步走過來低聲說:“夫人,靈犀殿那個果然不安分,她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太子殿下這幾日午膳都去她那裡用,聽說是她親手所做,太子殿下很愛吃。”
金素棉微微凝眉:“她向來視我如眼中釘,‘不安分’在我意料之中,不過……江映玉家務膳食不通,向來不擅長這些。而且太子殿下的口味與尋常人有異,連我都摸不準,她怎會……”
“夫人想說的正是奴婢想說的。而下東宮眾姬妾為夫人馬首是瞻,不可能還有人敢給她出主意,我看……她定然暗地裡請了‘高人’!”
金素棉略作沉思便有了眉目:“可是從前受寵過的月美人?我聽聞那月美人曾經受過殿下一段日子恩寵,或許是她告訴了江映玉什麼。”
“奴婢這便去查查。眼看太子妃冊封聖旨就要下來,決不能再這個節骨眼兒上讓那成天裝病的心機女子出什麼么蛾子!”
金素棉略一沉思:“還有個人,你也一併查一查。不,你別去,你轉告父親,讓他去留意。”她頓了頓道,“讓父親留意下太尉尉遲府,看他們可有心來東宮爭一席之地……”
金芹應了聲,剛轉身又折回來,欲言又止道:“夫人,綵鳳她說……想見夫人。”
金素棉臉色一沉,語氣嚴厲了些:“奶孃不是要見我,是想讓我給她報仇吧!”
厭而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你多帶些補品給她,讓她安分些,別再與我惹是生非了,更不可去尋那念月殿的女婢報仇。殿下最不喜看見紛爭。”
金素棉望一眼金芹,緩和了語氣道:“芹姑姑,你和奶孃都是跟著我從大漠入宮的家姓奴婢,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金素棉和金家,要知道謹言慎行,宮中不比大漠。你處事向來縝密,是你的好,來了宮中千萬別丟了。”她鼻子沉沉嘆了一息,‘什麼‘裝病’‘心機女子’的話,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見。”
金素棉寬嚴相濟,金芹一凜,忙躬身低首應了“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