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影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即將落山的太陽,然後咬住下唇說:“既然夫人不舒服,那我們改日再來拜訪吧。”
“不用,我已經派人去催我父親,他一會兒就回來。”賀青雲大步從外面走進來,可能是因為擔心賀夫人,他的額頭上都是汗,臉上也沒了白日裡的那種閒適和雲淡風輕。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韓月影也想一口氣把事情解決了,免得明日再跑一趟,索性答應了。
賀青雲衝她點點頭,飛快地往旁邊的廂房去看賀夫人了。留下不知所措的錢文安和一臉怒色的謝寧琛。
宋英晨一瞧謝寧琛惱羞成怒的樣子,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小聲地說:“寧琛哥,這有什麼,改日我讓人把她拖出去暴打一頓就是。”
得,又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兒。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果然沒錯,韓月影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連帶對謝寧琛的惡感更深了。
她這是什麼眼神,好像他是欺男霸女的惡霸似的。謝寧琛氣結,怒瞪了宋英晨一眼:“閉嘴!”
“寧琛哥,我這是幫你出氣啊!”宋英晨一臉莫名地望著他,不解他今兒火氣怎麼這麼旺。
錢文安在一旁看得肚子都笑疼了,走過去,挽著宋英晨的肩,指點他:“別動那丫頭,不然賀青雲也要生你的氣。”
宋英晨不解,側過頭,正要問為什麼,就見眉頭緊蹙的賀青雲匆匆跑了出來,神色複雜地看著韓月影:“我娘醒了,想見你,跟我走。”
宋英晨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萬分不解地嘀咕:“怎麼回事?賀夫人醒了,怎麼第一個要見她……”
但沒人回答他,自知踢了塊鐵板,折了面子的謝寧琛已經氣沖沖走了。
錢文安三人也跟管家說,他們先回去了,請他轉告他家大公子一聲。宋英晨只得憋屈地跟了上去。
這廂,韓月影進了廂房就看見賀夫人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脆弱,裡面含著盈盈淚光,瞧見韓月影進來,立即掙扎著伸出青筋畢現的柔荑,拉住她,慈愛地說:“可憐的孩子。”
韓月影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親密,趴在榻前,眼巴巴地望著她,小眼中一片不解之色。
賀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柔地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韓月影如實回答:“十三,過完年就十四了。”
聞言,就連一旁的賀青雲也側目多看了她兩眼,無他,只因韓月影實在長得太瘦小了,除了臉上帶著點嬰兒肥,胳膊腿瘦得像竹竿,個頭也跟他們府上十來歲的孩子沒什麼差別。
賀夫人更是心憐不已,握住她細細的手腕:“以後有嬸孃在,不會讓你受苦了。”
她倒是沒問韓月影家裡的情況,因為想來也是沒什麼人了,否則斷不會讓這麼個小丫頭只帶了個老僕到京城來尋他們。
韓月影感受到她散發出的溫柔善意,不知該如何回話。
就在這時,一道紛亂急切地腳步聲走了進來,幾步間已走到榻前,彎腰盯著賀夫人蒼白的臉,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擔憂:“玉蟬,你可還好?”
韓月影猜測這就是賀坤鈺,他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身高八尺,額上帶著細紋,身材消瘦,眼窩深陷,裡面精光湛湛,一看就不好相與。
果然,溫和地與賀夫人低語了兩句後,再看向她時,他眸子中的溫柔褪去,公事公辦地問道:“你說韓師兄讓你帶一物給我,是何物?”
韓月影從袖袋裡拿出用繡帕包著的玉佩,開啟,遞給了他。
賀坤鈺接過玉佩,舉到眼前,仔細端詳了一陣,然後將玉佩又還給了韓月影:“好好收著。”
韓月影一頭霧水,不解地望著他,怎麼又把東西還回來了。
賀坤鈺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不知情,瞥了一眼旁邊的賀青雲,忽地扔下了一枚驚雷:“這是你與青雲的婚約信物。”
韓月影目瞪口呆,頓時覺得手裡的玉佩重如千鈞,燙手得很。
賀青雲更是漲得一臉青紫,不過良好的教養令他剋制住了衝口而出的質問。
賀夫人瞧見兩個孩子的反應,知道這件事對兩人的衝擊太大,他們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嘆了口氣,解釋道:“韓師兄當年同夫君一道拜在我父親門下,是我父親最得意的兩個弟子。兩人抵足而眠,情誼深厚,故而定下了兒女親家的約定。這玉佩便是夫君送予韓師兄的信物,青雲,你身上戴的那隻玉葫蘆是韓家的傳家寶。”
賀青雲伸手摸著脖子上戴了十幾年的玉葫蘆,摘也不是,不摘也